第132章 松林低语(1/2)

松林低语

汽车轮胎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艾拉·科尔曼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了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导航屏幕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目的地已到达”的提示音像根细针,刺破了车厢里持续两小时的寂静。她熄掉引擎,森林的气息立刻涌了进来——潮湿的松针味混着腐叶的腥甜,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类似金属生锈的冷意。

这是她第三次来阿迪朗达克山脉深处的“隐士小屋”。作为自由摄影师,她总需要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整理作品、沉淀灵感。小屋是祖父留下的遗产,木质结构在风雨里浸了四十年,墙面上还留着她童年用蜡笔涂鸦的歪扭太阳。她拎着行李箱踏上吱呀作响的门廊,掏出钥匙时,指腹触到了门楣内侧刻着的小标记——那是十二岁那年,祖父教她做的安全暗号,说是能分辨有没有人偷偷进过屋。

标记还在,和去年夏天离开时一模一样。艾拉松了口气,推开门把行李拖进去。屋里弥漫着樟脑丸和旧书的味道,她打开所有窗户通风,夕阳的金辉透过松枝缝隙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煮了杯热可可,坐在窗边的旧沙发上翻看着刚拍的胶片,直到暮色完全吞没窗外的树林,才想起要去检查发电机。

发电机在小屋后方五十米处的棚子里,需要穿过一片茂密的云杉林。艾拉抄起门边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划出一道颤抖的弧线。松涛声在耳边起伏,像无数人在低声交谈,她加快脚步,指尖攥着手电筒的塑料外壳,直到摸到棚子冰冷的铁皮门才放松下来。

发电机启动的瞬间,棚子外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

艾拉的心脏猛地缩紧,手电筒的光柱瞬间扫过去——只有摇曳的树影,在昏暗中像张牙舞爪的幽灵。“谁在那里?”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森林里散开,只换来更浓重的寂静。或许是鹿吧,她安慰自己,阿迪朗达克的鹿群总是在黄昏出没。

可当她关掉手电筒往回走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仿佛有双眼睛正贴在她的后颈上。她忍不住回头,身后只有浓稠的黑暗,松针在夜风里轻轻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听起来却像有人踮着脚在跟随着她的脚步。

回到小屋后,艾拉立刻锁上了门,还搬过沉重的橡木餐桌抵在门后。她灌下大半杯威士忌,指尖的颤抖才渐渐平息。窗外的月亮升了起来,银辉洒在雪地上,把树林照得像幅黑白素描。她坐在窗边,看着月光下晃动的树影,突然想起祖父生前说过的话:“阿迪朗达克的森林会记住一切,包括那些不该被记住的事。”

凌晨三点,艾拉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不是松涛,也不是动物的嚎叫,而是一种沉闷的、有节奏的撞击声,正从屋后传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用斧头劈着什么,斧头落下的声音和她听到的撞击声完全吻合。

是护林员吗?还是附近的猎人?艾拉皱起眉,护林员每周只会来一次,而且从不会在深夜作业。她抓起手电筒,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空无一人,撞击声却还在持续,像是从更远处的树林里传来。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拉开了门后的餐桌,轻轻拧开了门锁。冷风裹着松针的味道涌进来,撞击声突然停了。艾拉举着手电筒,光柱在雪地上扫过,就在离门廊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串新鲜的脚印——不是她的登山靴印,而是一双厚重的工装靴留下的痕迹,鞋码很大,边缘沾着深色的泥渍,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立刻退回屋里,重新锁好门,还把所有窗户都钉上了木板。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她走到书架前,抽出祖父留下的那本《阿迪朗达克山脉安全指南》,翻到紧急联络页,手指停在护林员办公室的电话上——可现在是凌晨三点,电话大概率没人接。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听着窗外的风声。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那双厚重的工装靴,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鞋底下还沾着暗红色的、像血一样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艾拉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她猛地坐起来,心脏狂跳,看向门边——敲门声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意味。“谁?”她警惕地问。

“早上好,我是护林员托马斯·格雷。”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温和而沉稳,“昨天接到报警,说这附近有异常动静,我来看看情况。”

艾拉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绿色护林员制服的男人,大约四十岁,留着短胡子,眼神温和,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看起来不像坏人。

她搬开餐桌,打开门锁,却没有完全拉开门,只留了一条缝隙。“你好,我是艾拉·科尔曼,这是我祖父的小屋。”她说,“我昨天晚上确实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还有陌生的脚印。”

托马斯点点头,拿出笔记本记录着:“能具体说说吗?比如声音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脚印在哪里?”

艾拉把昨天晚上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还指了指窗外雪地上的脚印——虽然经过一夜风雪,脚印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托马斯蹲下身,仔细查看脚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双鞋码很大,应该是45码的工装靴。”他说,“最近附近没有施工队,也没有其他护林员巡逻,这脚印很可疑。”他站起身,看向艾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是的,我是来这里工作的摄影师。”艾拉说。

托马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建议你今天就离开这里。”他说,“最近这一带不太安全,上个月有个女游客在离这里十公里的地方失踪了,至今没有找到。警方怀疑是连环作案,因为去年这个时候,也有一个女游客失踪了,同样没有任何线索。”

艾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事——祖父的信里只字未提,网上的新闻也没有相关报道。“为什么我没看到新闻?”她问。

“为了不引起恐慌,警方没有公开消息,只通知了我们护林员,让我们加强巡逻。”托马斯说,“我本来昨天就该来的,但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你现在收拾东西,我送你下山,这里太危险了。”

艾拉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恐惧。她立刻开始收拾行李,把相机、胶片和贵重物品都放进背包里,其他东西随便塞进行李箱。收拾完后,她锁好小屋,跟着托马斯往他的巡逻车走去。

路上,托马斯跟她聊起了那两起失踪案。“第一个失踪的是去年夏天,一个叫莉娜·汉森的瑞典女孩,二十三岁,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她最后一次被看到是在离这里十五公里的湖边,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他说,“第二个是上个月,一个叫艾米丽·克拉克的美国女孩,二十四岁,来这里徒步旅行,在离这里十公里的树林里失踪了,她的背包被发现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但人却不见了。”

艾拉听得心惊肉跳。“警方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吗?”她问。

托马斯摇摇头:“没有。阿迪朗达克山脉太大了,树林又密,很多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想找人太难了。而且那个凶手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dna,只在莉娜失踪的地方发现了一串和现在这个类似的工装靴脚印。”

就在这时,托马斯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呼喊。托马斯立刻拿起对讲机:“这里是托马斯,发生什么事了?”

“托马斯,快来!在黑熊谷发现了一具女尸!”对讲机里传来另一个护林员的声音,带着惊慌,“看起来是被谋杀的,死状很惨!”

托马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向艾拉,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你待在车里,锁好车门,不要出来,我去看看情况,马上回来。”

艾拉点点头,看着托马斯拿着对讲机,快步朝黑熊谷的方向跑去。她坐进巡逻车,锁好车门,心脏狂跳。黑熊谷离这里只有两公里,那个女尸会不会就是失踪的艾米丽?或者是另一个受害者?

她拿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她只能坐在车里,焦急地等待着托马斯回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看着窗外的树林,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让她浑身发冷。

大约半小时后,托马斯回来了,脸色比之前更差,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是艾米丽·克拉克。”他说,声音沙哑,“她被人强奸后杀害了,尸体被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身上有多处刀伤,脸上还被划了很多道,看起来凶手很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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