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民国诡事(1/2)
津门夜捉鬼
民国二十三年,津门。
深秋的夜裹着海河的湿寒,像一块浸了冰的黑布,死死蒙在租界与老城的交界处。估衣街的灯笼早灭了大半,只剩几盏残破的羊角灯在风里摇,昏黄的光映着斑驳的青砖灰瓦,把墙根下蜷着的乞丐影子拉得扭曲,又猛地被风扯碎,混着远处码头的号子声,成了这夜最诡异的背景音。李峰裹了裹身上半旧的藏青色长衫,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腕间的桃木符,那符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朱砂画的符文被岁月浸得发暗,却仍透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抵着他腕间的凉。
他今年二十七,生得眉目周正,却因常年走夜路捉鬼,脸色透着几分久病般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能穿透这漫天的黑暗,看清藏在阴影里的龌龊。师父走后,他便成了津门最后一个“走阴人”,靠着替人驱邪捉鬼混口饭吃,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守着师父的规矩——不贪财,不滥杀,只除作恶的邪祟,不伤有冤的亡魂。今夜他要去的,是城西的顾家老宅,听说那宅子闹鬼闹得凶,三天前,顾家最后一个男丁在书房里离奇暴毙,死状极惨,浑身青紫,七窍流血,脸上还凝着一副极致恐惧的神情,像是临死前见了什么滔天恶鬼。
顾家的管家在老宅门口等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黑马褂,头发梳得整齐,却掩不住眼底的惶恐。见了李峰,他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快步迎上来,声音发颤:“李、李师傅,您可算来了……这宅子,这宅子真的不能再待了,昨晚,昨晚我亲眼看见小姐的房间里有白影飘着,还听见有人哭,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峰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抬眼打量着眼前的顾家老宅。那宅子是清末的四合院,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发黑的木头,门楣上的“顾府”二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边角处还爬着几簇枯黑的爬山虎,藤蔓像死人的手指,死死抠着墙面。大门两侧的石狮子缺了耳朵,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夜里看过去,像是两尊索命的石像。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鬼哭,又像是门轴转动的摩擦声,听得人后颈发凉。
“把门打开吧。”李峰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畏惧,他从布包里掏出桃木剑,剑身长二尺七寸,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是师父亲手所刻,浸过黑狗血和糯米水,能破邪祟。又摸出一包糯米、一张黄符,还有一个铜铃,铜铃是用黄铜打造的,铃芯是桃木做的,摇起来声音清脆,能驱散低阶的游魂野鬼。
管家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咔哒”一声,锁开了。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管家直咳嗽。李峰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那玉佩是暖玉,能感知邪祟的气息,此刻玉佩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说明这宅子里的邪祟,道行不浅。
“李师傅,要不……要不我们还是白天再来吧?这夜里,太邪门了。”管家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退缩。
“邪祟不分白天黑夜,越是夜里,它越猖狂。”李峰语气坚定,迈步走进了老宅。脚下的青石板路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走,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踩在死人的骨头上面。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半人高,枯败的枝叶在风里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随时会扑出来。正对着大门的是正房,门窗紧闭,窗纸上贴着的旧窗花早已褪色,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像是有人在里面隔着窗户往外看。
李峰走到正房门口,停下脚步,铜铃在手里轻轻一摇,“叮铃铃”的声音在寂静的宅院里传开,瞬间压过了风的声响。紧接着,他看见窗纸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很高,身形佝偻,像是一个老人,却又有着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际,一动不动地贴在窗户上,像是在打量着外面的人。
“出来吧。”李峰低喝一声,桃木剑直指窗户,腕间的桃木符微微发烫,玉佩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话音刚落,窗户“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浓烈的尸臭。紧接着,一个白影从窗户里飘了出来,那白影穿着一身清末的白色旗袍,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挂着一丝黑色的血迹,四肢僵硬地飘在半空中,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是、是顾太太!”管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浑身发抖,“顾太太三年前就死了,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李峰眼神一凝,他看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鬼魂,而是怨气凝聚而成的厉鬼,而且身上还沾了人命,怨气极重。顾太太生前想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死后不得安息,才化为厉鬼,在宅子里作祟,害死了顾家的人。
“你生前有冤,我可以帮你化解,但你不该滥杀无辜,害人性命。”李峰沉声道,手里的黄符燃了起来,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眼神却异常坚定。
顾太太的厉鬼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声音刺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听得人耳膜生疼。它猛地扑向李峰,周身的黑气暴涨,带着刺骨的寒意,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泛着青黑色的光芒,显然是淬了怨气,一旦被抓伤,必死无疑。
李峰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桃木剑猛地刺出,直指厉鬼的胸口。桃木剑是邪祟的克星,刚一碰到厉鬼的黑气,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瞬间被灼烧出一个洞。厉鬼吃痛,嘶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又猛地扑了上来,双手抓向李峰的脖颈。
李峰脚步一错,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将手里的糯米撒了出去。糯米是至阳之物,落在厉鬼的身上,瞬间冒出黑烟,厉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变得模糊起来。李峰趁机上前,桃木剑再次刺出,同时嘴里念起了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符咒一出,邪祟必除!”
咒语声在宅院里传开,黄符的火光越来越旺,猛地飞向厉鬼,贴在了它的胸口。“滋滋滋”的声响不断传来,厉鬼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黑气越来越淡,惨叫声也越来越弱,最后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管家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湿了黑马褂,看着李峰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李、李师傅,谢谢您,谢谢您除掉了这厉鬼……”
李峰摇了摇头,脸色却没有丝毫放松:“这不是普通的厉鬼,它身上的怨气太重,而且我能感觉到,这宅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风突然变大了,枯败的杂草疯狂地摇晃起来,远处传来“呜呜”的哭声,比刚才顾太太厉鬼的哭声还要凄惨,还要诡异。紧接着,正房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里面漆黑一片,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等着人往里跳。
李峰握紧了桃木剑,铜铃在手里轻轻一摇,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却没能压过那凄惨的哭声。他迈步走进正房,里面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和血腥味,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清里面的陈设。正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油灯火苗微弱,在风里摇摇晃晃,映着墙上挂着的旧字画,字画里的人物脸色扭曲,像是活了过来。
“谁在里面?”李峰沉声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腕间的桃木符越来越烫,玉佩上的黑气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哭声越来越近,从里屋传来,呜呜咽咽的,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又像是一个老妇人的哭声,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听得人心里发毛。李峰一步步走向里屋,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里屋的门虚掩着,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李峰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缩,就连常年捉鬼的他,也感到了一丝寒意。
里屋的地上,躺着三具尸体,都是顾家的下人,死状和之前顾家的男丁一样,浑身青紫,七窍流血,脸上凝着极致恐惧的神情。尸体的旁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袄,扎着两个小辫子,背对着李峰,呜呜咽咽地哭着。那身影很小,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却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气,比刚才顾太太厉鬼的黑气还要浓郁。
“小朋友,你是谁?”李峰轻声问道,语气放缓了几分,他能感觉到,这个小身影身上的怨气,比顾太太的还要重,而且更加诡异。
小身影缓缓转过身,那张脸,让李峰浑身一僵。那是一张小女孩的脸,却异常苍白,双眼是血红色的,没有眼白,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嘴角两边,还各有一个小小的獠牙,泛着青黑色的光芒。她的手里,还抓着一块血淋淋的布料,像是从死人身上撕下来的。
“我是顾家的小女儿,顾念儿。”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他们都欺负我,都害死我,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都死!”
顾念儿?李峰愣了一下,他听管家说过,顾家的小女儿在五岁的时候就死了,死于一场大火,听说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小女孩被活活烧死在房间里,尸骨无存。没想到,她竟然化为了厉鬼,而且怨气这么重,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当年的大火,不是意外?”李峰问道,眼神凝重。
顾念儿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笑声尖锐,听得人耳膜生疼:“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是他们,是我爹娘,是他们放的火,他们嫌弃我是个女儿,不想养我,就把我烧死了,还有这些下人,他们都看见了,却没有人救我,他们都该死!”
说到这里,顾念儿身上的黑气暴涨,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她猛地扑向李峰,小小的身影瞬间变得高大起来,身上的红色棉袄被黑气浸染,变成了黑色,獠牙也变得越来越长,双手的指甲锋利无比,泛着青黑色的光芒。
李峰不敢大意,桃木剑猛地刺出,直指顾念儿的胸口。然而,桃木剑刚碰到她身上的黑气,就被黑气弹了回来,李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胸口一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没用的,没用的!”顾念儿诡异的大笑着,“我的怨气太重,你的桃木剑,伤不了我!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所有人都陪我一起死!”
她再次扑了上来,黑气像无数条毒蛇,朝着李峰缠绕过去。李峰眼神一凝,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咒,那是师父留给她的压轴符咒,名为“镇鬼符”,是用黑狗血、糯米水和朱砂混合绘制而成,威力极大,能镇压一切厉鬼,却也会消耗自身的阳气,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峰低喝一声,将镇鬼符燃了起来,同时念起了镇压符咒:“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镇鬼驱邪,万恶不生!”
咒语声越来越响,镇鬼符的火光越来越旺,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朝着顾念儿飞去。顾念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试图避开,却被金色的光芒缠住,动弹不得。黑气在金色光芒的灼烧下,不断消散,顾念儿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们都害死了我,为什么我不能报仇?为什么?”顾念儿嘶吼着,声音凄惨,听得人心里发酸。
李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他知道,顾念儿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被人害死,也不会化为厉鬼,滥杀无辜。但规矩就是规矩,她害了这么多人,必须被镇压,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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