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存训练（2/2）

“第二，发力。”当林清源的基础步法略有小成，不再动不动就撞墙或者摔跤之后，云芷开始了下一项更为艰难的训练。她指向旁边一块半埋在地里、约莫百来斤重、表面粗糙不平的混凝土碎块。

“用你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作幅度，击打它。目标不是将其打碎、打飞，那只是力量的浪费。你要做的，是在接触的瞬间，将力量最大限度地、如同锥子般透入其中一点，追求极致的穿透。”

林清源依言上前，略作调息，调动体内那股阴寒的能量流，将其灌注于右臂，随即低喝一声，一拳轰向混凝土块！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碎石和粉尘四处飞溅。混凝土块表面被他砸出了一个明显的浅坑，周围裂开了几道蛛网般的缝隙。这一拳的力量，足以让任何壮汉骨断筋折。

“力量分散，浪费过多。声势浩大，效果平平。”云芷毫不留情地评价，语气依旧平淡，“记住，你不是在推，不是在砸，那是最低效的运用。你要学的是‘刺’，是‘点’的穿透。将你的力量，你的意志，如同压缩到极致的针尖，集中于一点，于刹那间爆发。要的是一击必杀，或者至少是一击破防的效果，而不是蛮力的炫耀。”

她亲自示范，缓步走到混凝土块的另一侧，伸出那看似纤柔如玉、不染尘埃的食指，对着坚硬的混凝土表面，轻轻点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四处崩飞的碎石。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但当她缓缓收回手指时，林清源瞳孔骤缩！只见那坚硬的混凝土块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深达数寸、边缘光滑整齐、仿佛经过精密机器打磨过的圆孔！孔洞内部同样光滑，没有任何裂纹蔓延。仿佛那不是被力量击穿，而是被某种无形的高温或者极致的锋锐瞬间气化、湮灭了一般！

这需要对力量控制到何等精妙、何等恐怖的入微程度？林清源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二字的理解范畴。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走到混凝土块前。他收敛了之前那狂猛无匹的气势，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所有杂念，想象着将全身的力量，连同胸腔内那颗缓慢搏动的尸丹中蕴含的阴寒能量，一起压缩、凝聚、再压缩，直至化为无形无质、却又无坚不摧的一点，凝聚于自己的拳锋之上。然后，意识引导，腰马合一，骤然吐出！

“噗！”

这一次，声音沉闷了许多，不再有碎石飞溅。混凝土块上出现的凹陷变得更深，更集中，像一个被重锤敲击的钉子留下的痕迹，周围的裂纹也明显少了很多。

“略有进步，发力不再那么涣散，但仍显臃肿，不够纯粹，穿透力不足。”云芷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苛刻，却也让林清源清晰地看到了差距和进步的方向，“意念要更集中，能量的流转要更顺畅，爆发要更决绝。继续。直到你一击之下，只在背面留下明显的破坏痕迹，正面几乎完好无损，方算入门。”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苛刻、近乎变态的要求。这意味着力量不能有丝毫外泄，必须完全作用于一点，并穿透整个目标。林清源没有抱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沉默地、一次又一次地挥拳、收拳，感受着力量在体内奔流、压缩、释放的每一个细微过程，不断调整肌肉的协同，调整能量的输出节奏，不断优化着那“一瞬间”的爆发。

汗水（或许是某种冰冷的、能量代谢后的产物）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肌肉传来阵阵酸胀和撕裂般的痛感，那是高速适应和强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代价。精神也因为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和精细控制而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正在以一种惊人的、近乎非理性的速度适应着这一切。每一次失败，每一次调整，都让他对这具非人的躯壳多一分了解，多一分掌控，仿佛在亲手打磨一件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兵器。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流畅自然，发力越来越精准狠辣，移动时带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微弱，直至近乎消失。他开始尝试将步法与发力结合起来，在高速移动中骤然出拳，或者在诡异的变向后瞬间踢出凌厉的一腿，攻击的角度也变得越发刁钻狠毒。

云芷站在阴影中，看着在月光与废墟的背景下，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般反复练习着基础身法与发力的林清源，眼神深邃难明。

他的进步速度，确实远超寻常初生者。是因为转化时融入了她的本源精血，起点更高，潜力更大？还是因为他那被自己评价为“纯净”、甚至带着一丝奇异韧性的灵魂特质，与这具被改造的躯壳产生了某种超越寻常的契合度，从而加速了适应和学习的进程？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迹象。在这危机四伏、强敌环伺的黑暗世界中，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也多一分……未来可能性的筹码。

训练持续了将近整个后半夜。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预示着黎明即将来临，城市边缘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时，林清源才在云芷的示意下停了下来。他浑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冰冷的湿气中，那是高强度的能量运转和肌肉活动后的产物。呼吸（或者说能量核心的波动）略显急促，胸膛微微起伏。但那双淡灰色的瞳孔中，却不再是最初的茫然与恐惧，也不再是昨夜的惊悸与绝望，而是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度疲惫与锐利逼人的光芒，像两块被反复淬火打磨后的寒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依旧苍白，指节分明，指甲带着乌黑的锐利弧度。但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奔流的力量，感受到肌肉纤维中蕴含的爆炸性潜能，以及那种初步被驯服、可以被更精细引导的能量流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掌控感的踏实，悄然取代了部分一直萦绕心头的虚无与恐慌。

恐惧依旧存在，天师府的阴影依旧浓重。但在这片沉重的黑暗之上，一种名为“力量”、名为“掌控”的东西，正在如同石缝中挣扎求存的野草般，顽强地滋生、蔓延。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胜利的曙光，仅仅是他在这个残酷世界里，为了生存而必须踏出的、最基础、也最关键的第一步。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命运裁决的、无助的羔羊了。

黎明前的寒风吹过废墟，卷起地上的沙尘和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云芷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废墟的寂静：

“今日到此为止。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力量在体内流动的轨迹，记住掌控身体的要领。生存的训练，永无止境。明日继续。”

她的身影，在渐亮的晨曦中，仿佛随时会融化在光线里，只留下清冷的话语，在林清源耳边缓缓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