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清源的主张(1/2)

云芷那两句如同冰锥般刺入核心的问题,让后院本就凝滞的空气几乎冻结成实体。“若救,何以救之,方能不失此地?若不救,此心蒙尘,他日何人援手?”——这不仅仅是抉择,更是对灵魂的拷问,将所有的热血与冷智都逼到了悬崖边缘,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王胖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公牛,双眼赤红地瞪着那团血符,又猛地扭头看向老周,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想用目光将老周那套“理智”的说辞彻底撕碎,可嘴唇哆嗦着,却发现自己那些基于情义的反驳,在“茶馆存续”这座大山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只能痛苦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和几缕石粉。

老周面色凝重如铁,紧抿着嘴唇,迎接着王胖子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何尝不想快意恩仇?但他肩上扛着的是整个茶馆的安危,是云芷前辈托付的责任,他不能,也不敢拿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可能存在的“义”字。他坚信自己的判断,这极大概率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苏小婉被这无声的激烈对抗吓得几乎要窒息,她蜷缩在角落,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泪水无声地滑落,看看痛苦不堪的王胖子,又看看面色铁青的老周,最后将唯一一丝希冀的光芒投向尚未开口的林清源和始终沉默的云芷。她太弱小,她的声音无法影响大局,只能无助地祈祷着。

就在这意志僵持、几乎要迸出火花的死寂中,一个声音,带着一丝初愈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响了起来。

“我……认为应该救。”

说话的是林清源。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带着惊愕、疑惑、期盼,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王胖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在绝境中看到了同道。老周则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被“背叛”的愠怒,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沉稳、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年轻人,此刻竟会站在冲动鲁莽的王胖子一边。

林清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左臂因紧张而传来的细微刺痛,以及后背伤口结痂处的麻痒。他缓缓上前一步,站到了那团血符光晕之下,那跳跃的血色光芒映照在他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

他没有看王胖子,也没有看老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静立如山的云芷,然后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伴。

“老周的担忧,我完全明白,而且我认为非常必要。”林清源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沉稳,这让原本想要立刻出声反驳的老周暂时压下了话头。“玄阴宗的阴险狡诈,我们都有体会。悬赏在身,赤发鬼虎视眈眈,这血符来得如此蹊跷, timing 如此巧合,说是陷阱的可能性,至少占了一半。”

他承认了老周判断的合理性,这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丝。

“但是,”林清源话锋一转,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雨夜,“老周,胖子,小婉,还有云芷前辈……你们还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茶馆的吗?”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切的感怀与……后怕。

“那个雨夜,我被转化的地方,离茶馆很远。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嗜血的本能在燃烧,又被人性的恐惧折磨得快要发疯。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黑暗里乱撞,被几个流浪的、已经失去理智的低级同类追杀,浑身是伤,能量耗尽……我当时以为,我死定了。”

林清源的声音低沉下去,后院安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被他的叙述带回了那个夜晚。

“就在我意识模糊,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平和而强大的能量靠近。”林清源的目光落在了云芷身上,充满了无尽的感激,“是云芷前辈。她发现了我,她没有因为我是个刚刚转化、充满不确定性的‘新生儿’而视而不见,更没有因为我可能带来的麻烦而将我拒之门外。她救了我,把我带回了茶馆,给了我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顿了顿,让这份沉重的感恩在每个人心中沉淀。

“我常常在想,”林清源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而有力,他看向那团血符,眼神灼灼,“如果那天晚上,云芷前辈因为怕惹麻烦,因为担心我是个陷阱,或者仅仅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选择从我身边悄然走过,置之不理……那么今天,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林清源了。我早就化作了某处阴沟里无人问津的枯骨,或者……变成了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每个人心底最柔软也最恐惧的那个角落。谁没有濒临绝境的时候?谁不渴望在黑暗中被拉一把?

“老槐团,江老六,他们现在,就是当时的我!”林清源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发出了求救,用的是最惨烈、最毋庸置疑的血符!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在这黑暗世道里,想要守住一点人性底线、艰难求活的同类!如果我们今天因为‘可能’是陷阱,因为‘可能’会危及自身,就选择关上大门,捂上耳朵,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玄阴宗吞噬、毁灭……”

林清源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老周脸上,语气沉重而恳切:“老周,你担心这是调虎离山,担心茶馆不保。这些担心,都对!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我们这样做了,那么,我们清平茶馆坚守的‘道’,到底是什么?是只有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施舍的、廉价的同情吗?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空头口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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