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坚守的胜利（1/2）

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林清源的身体如同被拆散了所有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后背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着断裂的钢丝，左耳撕裂处和肿痛的膝盖传来阵阵钝痛，左臂的旧伤也隐隐作祟。最要命的是体内能量的近乎枯竭，带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与冰冷，仿佛连意识都要被冻结。

然而，比这肉体上全方位的痛苦更甚的，是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挣扎与撕扯。

那两枚悬浮在尸体上方、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尸丹，如同拥有魔力的磁石，牢牢吸附着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即使他死死闭着眼睛，那精纯而诱人的力量气息，也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感知，撩拨着他身为僵尸最原始、最本能的那根弦——对力量、对生存的极致渴望。

“吞噬它们……”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重伤濒死，能量耗尽！没有补充，你根本撑不下去！这片区域并不安全，随时可能有其他被悬赏引来的猎手，或者更糟……天师府的人！”

“它们是敌人！是想要你命的杂碎！吞噬它们，天经地义！是战利品！”

“力量！你需要力量！只有更强的力量，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才能找赤发鬼报仇雪恨！才能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活下去！吞噬！立刻！马上！”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壁垒上。那两枚尸丹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在他此刻极度虚弱和敏感的状态下，被放大了无数倍，仿佛化作了实质的甘霖，只要他张口，就能滋润他干涸的经脉，修复他破损的躯体，甚至……推动他迈向更高的层次！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再次微微抬起，指尖颤抖着，朝向那枚属于疤脸僵尸的尸丹。喉咙里干渴得如同火烧，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贪婪，混合着对伤痛和死亡的恐惧，几乎要冲垮他所有的理智。

太近了……太诱人了……仿佛只要稍微松懈一丝，那名为“林清源”的意志就会彻底崩塌，被最原始的兽性所取代。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再次触碰到那暗红色光晕的刹那——

“别……走……我的……路……”

堕落者那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和清明，混杂着血泪吐出的警示，如同一声惊雷，骤然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炸响！

那声音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绝望，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紧接着，堕落者彻底崩溃、化为飞灰的景象，如同最清晰的噩梦，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他自己那斩钉截铁、在茶馆前厅立下的誓言：

“吞噬之路，是绝路，是自我毁灭的深渊！……清平茶馆的路，或许艰难，或许漫长……但至少，这条路，能让我们在黑暗中，还能看清自己是谁……我选择，继续追随您的道路。守护脚下这条……艰难，但干净的道路！”

“干净的道路……”

“看清自己是谁……”

这几个词语，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骤然点亮的一座灯塔，光芒虽然微弱，却无比坚定地穿透了重重迷雾与诱惑，照亮了他几乎沦陷的心神！

“不——！！！”

林清源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那声音沙哑破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抬起的右手，不是抓向尸丹，而是狠狠一拳砸在了身旁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嘭！”

拳头与地面撞击，皮开肉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这股剧痛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少许！

他不能！

他绝不能踏上那条路！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那是灵魂的堕落，是自我的湮灭！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他会变成新的疤脸，新的深眼眶，甚至……变成那个在疯狂与痛苦中化为飞灰的堕落者！那样的“强大”，那样的“生存”，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活下去，但必须是作为“林清源”活下去！必须走在那条或许布满荆棘、却能够抬头挺胸、内心清明的道路上！

想通了这一点，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涌出，支撑着他几乎散架的身体。他猛地抬起头，睁开了眼睛。那双之前还闪烁着挣扎与渴望红光的眼眸，此刻虽然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疲惫与痛苦，但眼底深处，却燃烧起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坚定的火焰！

他不再去看那两枚依旧在诱惑着他的尸丹，而是艰难地、用那完好的右手，颤抖着伸向自己怀中。动作因虚弱和伤痛而异常缓慢，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着背后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牙关紧咬的剧痛。

他摸索着，终于，指尖触碰到了一张折叠整齐、带着微弱灵力波动的符纸。这是云芷在他此次外出前，塞给他的几张保命符箓之一，并非攻击或防御性质，而是一张相对冷僻的——【初级净煞符】。云芷当时并未多言，只说是或许有用。

现在，林清源明白了云芷的深意。

她早已预料到，他可能会面临这样的抉择。她给了他选择的权利，也给了他坚守信念的工具。

林清源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将那张质地特殊、绘制着朱砂符文的黄色符纸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他的右手因虚弱和之前的捶打而不住颤抖，几乎要握不住这张轻飘飘的符纸。

他咬紧牙关，将体内那仅存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灰白色能量，一点点，一丝丝，艰难地逼出指尖，注入到那张净煞符中。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如同榨干海绵里最后一点水分，本就枯竭的经脉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但他没有放弃，眼神死死盯着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