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夜探黑水与镜墟遗痕(1/2)
陈骏带来的信息,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黑水镇,废弃矿坑,那带着珍珑镜宫早期风格的诡异拓片……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在林溪心中勾勒出一个模糊却不容忽视的轮廓。收藏家的触角,或许早已深入这个世界的历史缝隙,那个被标记为“极高危”的矿坑,很可能是一个被遗忘的“前哨站”、一个失败的“试验场”,或者……一处古老的囚笼。
她需要亲自去确认。
并非鲁莽行事。接下来的几天,林溪一边通过新盟约那无形却坚实的连接,远程感知着镜界“万象回廊”的稳步构建与“太初之湖”的日益澄澈,一边着手进行周密的准备。她并未立刻将此事告知云澜,此事源于一个民间研究者的线索,目前尚属猜测阶段,她希望先独立探查,摸清底细,避免因兴师动众而打草惊蛇,或是将观镜人一脉过早卷入未知的风险。
她首先通过常规渠道,细致调阅了所有关于黑水镇及那个废弃矿坑的公开资料与有限的档案记录。结果与陈骏的笔记基本吻合:那里因多年前一场惨烈的矿难事故而彻底荒废,地理位置偏僻,人迹罕至。官方记录中确实有几起引人注目的失踪案,最终都因证据不足或搜寻无果而归于意外或迷途。在网络上某些隐秘的探险者论坛角落里,也能找到关于该地“邪门”、“致幻”、“空间感错乱”的零散讨论,但大多被主流视为不值一提的都市怪谈,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中。
这些看似寻常却透着蹊跷的信息,反而更增添了那片区域的诡异色彩。林溪尝试运用新盟约赋予她的、对空间波动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从宏观上遥遥感应那片区域。距离毕竟遥远,感应十分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但她确实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现世环境格格不入的“凝滞”与“扭曲”感,仿佛光滑绸缎上一个不易察觉的细小疙瘩,虽不显眼,却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准备就绪后,在一个乌云蔽月、星辉隐匿的深夜,林溪动身了。
她没有选择任何常规的交通工具。身为新生的镜界守护者,盟约赋予她的便利之一,便是对连接镜界与现世的、那些相对稳定的空间捷径——“镜径”的初步感知与使用权。她于公寓静室中凝神,灵识如丝如缕,与浩瀚的盟约之力共鸣,很快便锁定了一个距离黑水镇地域最近、状态也相对平稳的空间节点。下一刻,她周身空间泛起细微的、水波般的涟漪,一步踏出,身形已从城市喧嚣边缘的静谧公寓,瞬间置身于一片荒凉刺骨的山风呼啸之中。
眼前是笼罩在深沉墨色下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剪影,如同沉睡的巨兽脊背。远处山坳里,依稀可见黑水镇零星的、昏黄的灯火,如同大地之上微弱的萤火。而根据陈骏手绘地图的精确指引,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废弃矿坑,就在前方更为幽深、更为黑暗的山坳深处。
夜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和草木腐烂的湿浊气息,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林溪彻底收敛了所有外放的能量波动,甚至连呼吸与心跳都调整到近乎完美的内循环状态,如同一个真正的、融于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密林与崎岖陡峭的山道之间。她的灵识如同最精密的无形雷达,以自身为中心,谨慎而持续地扫描着周围环境的每一丝细微变化。越靠近矿坑方向,空气中的异常感就越发明显且令人不适。并非纯粹能量上的狂暴或混乱,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存在”规则上的“死寂”与“扭曲”。声音在这里的传播变得怪异而失真,时而遥远如在天边,时而近迫如在耳畔;手电光柱(她准备了常规的强光手电以作必要的掩饰和对照)似乎也被某种无形之物贪婪地吞噬着,照亮范围远比正常情况小,光线边缘呈现出一种模糊的毛边感。脚下的植被更是触目惊心,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机的、病态的灰败色泽,某些植物的形态也确实发生了异样,叶片扭曲,枝干反向生长,仿佛最基本的生长法则在此地也被轻微却固执地扰乱过。
终于,跋涉之后,她抵达了矿坑的入口。那是一个如同巨兽狰狞大口的、幽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混合着铁锈、潮湿岩石和陈年腐朽气息的怪味。废弃的生锈轨道、倾覆并半埋在泥土中的矿车残骸,如同巨兽散落的骨骸,杂乱地散布在入口四周,在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下,更显出一种破败与阴森。陈骏提到的刻有图案的石壁就在入口一侧,林溪缓步走近,伸出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那幅拓片上的复杂图案,其本体就深深镌刻于此。亲自触摸,那丝属于收藏家势力的、独特的“疏离与收藏”之意,尽管历经漫长岁月风雨的侵蚀已变得十分淡薄,却比看照片时更加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感知中,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
她没有在入口处过多停留,将凝重的目光投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矿坑深处。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灵识,如同投入深井的探测绳,缓缓探入坑道。然而,灵识反馈回来的并非清晰的景象,而是一片混沌、粘稠的黑暗,其中疯狂搅动着无数破碎、绝望、惊恐的情绪碎片——那无疑是昔日矿难罹难者残留下的、经年不散的集体恐惧印记。但除此之外,还有……某种更古老、更非人的、带着纯粹恶意的冰冷注视感,若有若无地萦绕其中。
这里,绝不仅仅是矿难现场那么简单。某种更加深邃的黑暗,早已在此地扎根。
林溪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冰冷空气,不再犹豫。她周身自然而然地泛起一层极淡的、几乎肉眼难辨的微光,那是精纯的太初源气构成的防护,如同为她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纱衣,既能有效抵御可能存在的未知污染侵蚀,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那种无孔不入、扰人心智的诡异扭曲力场。她迈开脚步,坚定地踏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矿坑之中。
坑道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阔幽深,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霉味、尘土气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味几乎令人窒息。手电光柱努力撕破黑暗,照射在渗着水珠、布满斑驳苔藓和怪异色斑的岩壁上,反射出湿漉漉的、不祥的光泽。然而,前行不到百米,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光怪陆离,物理规则似乎在这里彻底失效了。
一条明明笔直向前延伸的矿道,走着走着,却莫名发现回到了数分钟前刚刚经过的、有着特定标记的岔路口;身体明明清晰地感知到是在沿着斜坡向下行走,别在腰间的精密水平仪却顽固地显示高度正在缓慢上升;两侧的岩壁上,开始突兀地出现一些绝对非自然形成的、光滑如镜甚至能映出清晰倒影的断面,但这些断面映照出的,却并非林溪自己举着手电的身影,而是一些扭曲、晃动、如同水中倒影被搅乱般的怪异影子,它们蠕动着,变幻着,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充满恶意的窥视。
与此同时,精神层面的幻觉侵袭也接踵而至。耳边开始响起低沉而持续的、仿佛万千块岩石在相互摩擦挤压的窃窃私语,意义不明,却直钻脑海,搅得人心神不宁;眼前视野的边缘,偶尔会如同老旧电影胶片般闪过一些模糊却充满惊恐的残像——那是矿工们绝望奔逃的身影,是坍塌的坑道,是弥漫的尘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赫然看到爷爷林建业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地站在前方拐角,颤巍巍地向她伸出手,嘴唇翕动,似乎想诉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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