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暗藏通虏迹 夜宴藏杀机（2/2）

然而，就在孙传庭准备下一步行动，考虑是否要直接面对刘文忠时，宣府总兵侯世禄却突然登门拜访，态度异常谦恭。

“孙钦差连日辛劳，查核账目，整饬军备，真是辛苦了。”

侯世禄满脸堆笑，“末将已在府中备下薄酒，一是为钦差接风洗尘，二来嘛，刘公公也想借此机会，与钦差叙谈一番，解释一些误会，不知钦差可否赏光？”

夜宴？刘文忠主动邀约？孙传庭心中警铃大作。

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是拉拢，是试探，还是……更危险的图谋？

他脑海中飞速权衡。不去，显得怯懦，也可能打草惊蛇，让刘文忠有所防备甚至狗急跳墙。

去，则必然深入虎穴，吉凶难料。但这也是一个近距离观察刘文忠、或许能探听到密账线索的机会。

“侯总兵与刘公公有心了。”

孙传庭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缓和”，“本官连日查账，也确实有些乏了。既然刘公公盛情，本官便却之不恭了。”

他答应了下来。

回到内室，他立刻召来随行的锦衣卫小旗，低声吩咐：“今夜本官赴宴，你等在外接应，若子时前本官未出，或府内有异常动静，即刻持本官令牌，调动我们带来的人马，包围侯府！同时，八百里加急，奏报陛下！”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是夜，总兵侯世禄府邸张灯结彩，看似一派祥和。

孙传庭仅带了两名贴身护卫，坦然赴宴。

宴席之上，珍馐美馔，歌舞升平。监军太监刘文忠果然在座，他面白无须，笑容可掬，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孙钦差年轻有为，深得圣心，咱家早就想结交一番了。”

刘文忠举杯，声音尖细，“近来钦差在宣府辛苦，查出些小小不言的问题，也是难免。边镇苦寒，将士们不易，有些事，还需钦差体谅，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啊。” 话语间，试探与拉拢之意昭然若揭。

孙传庭虚与委蛇，既不明确拒绝，也不轻易承诺，只是借着饮酒的机会，仔细观察着侯世禄与刘文忠的神情，以及这府邸内的布局、守卫情况。

他注意到，刘文忠身边始终跟着两个面无表情、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太监，显然是高手。

酒过三巡，刘文忠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咱家听闻，京城近来似乎也不太平？好像有些官员，不明不白就失了踪？孙钦差从京里来，可知晓内情？”

孙传庭心中冷笑，果然提到这茬了。

他放下酒杯，淡淡道：“本官离京前，并未听闻此事。或许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吧。朝廷自有法度，岂会无故拿人？想必是些罪有应得之徒。” 他四两拨千斤，将话题挡了回去。

刘文忠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堆起笑容：“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来，喝酒，喝酒！”

宴席在一种看似融洽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进行着。

孙传庭心知，真正的较量，或许在宴席之后。

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故。

而远在京城的朱由检，也在等待着宣府的消息，那本关乎重大的密码账册，如同悬在钢丝上的利刃，牵动着北疆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