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铁腕靖朝堂 易将固边防(1/2)

崇祯二年的这个清晨,皇极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当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应升手持那份由致仕阁老钱士升领衔、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近百名官员士绅联名上奏的《谏止新法疏》,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语调高声诵读时,许多官员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疏中词藻华丽,引经据典,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新政斥为“苛敛小民,盘剥士绅”的恶政,指责清丈田亩“骚扰地方”,更隐晦批评皇帝“信任酷吏,不纳忠言”。

朱由检高踞御座,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唯有他自己知道,脑海中那幅“帝权图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将殿下每一个臣工的【忠诚度】与【特质】映照得清清楚楚。

那些联名者,尤其是几个带头之人,原本还是浅绿的忠诚度,现在他们的名字大多泛着刺目的橙色(忠诚度10-29),甚至深红,其【特质】也多变成“贪墨”、“结党”、“欺瞒”。

更有些未曾联名,但此刻暗自窃喜、名字泛黄(忠诚度30-49)者,也被他一一锁定。

待李应升诵读完毕,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等待着年轻天子的反应。

朱由检并未立刻发作,他先是点了卢象升与王安国的名。

“卢象升。”

“臣在!”身姿挺拔的卢象升踏步出列,声若金石。

“你总督河南、山东、北直隶新政,江南疏中所言‘民怨沸腾’,‘士林寒心’,你亲眼所见,究竟如何?”

卢象升慨然应对:“回陛下!臣亲眼所见,是无数无地少地之佃户、贫民,闻新政而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感念陛下圣德!

臣亲眼所见,是清丈之后,田赋有所依归,地方胥吏再难上下其手,寻常百姓负担实则减轻!

所谓民怨,乃损其私利之豪强之怨!所谓寒心,乃不能再肆意隐匿田产、逃避税赋之贪鄙士绅寒心!

臣在河南,已清出被隐匿官绅田亩近万顷,新增赋税可养精兵数千!此乃国之大利,民之大利,陛下明鉴!”

“王安国。”

“臣在。”王安国沉稳出列。

“户部综理天下钱粮,新政试行以来,国库收入是增是减?地方可有因新政而税赋混乱,民生凋敝之实报?”

王安国躬身奏道:“启奏陛下,自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试行新政以来,籍没贪墨、清丈出之新增田赋,加之商税渐有起色,国库岁入确有显增。

虽有地方士绅阻挠清丈,然只要朝廷意志坚定,政令畅通,则国家赋税必增,而小民负担,因‘摊丁入亩’之故,去除了丁银摊派,实则减轻!

混乱凋敝之言,实为阻挠新政、维护私利者夸大之词,乃至恶意中伤!”

两人以确凿的数据和亲眼所见的事实,稳住了朝堂的基调,驳斥了联名疏中的空泛指责。

不少中立官员闻言,神色渐趋缓和。

然而,朱由检知道,这还不够。

他目光骤然转冷,如同实质般扫过李应升及他身后那几个联名疏的核心推动者。

“李应升,”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皇极殿。

“你身为风宪官,闻风奏事,纠劾百官,本是职责所在。然则,纠劾他人之前,自身可曾清白?立身可正?”

李应升心头猛地一缩,强自镇定道:“臣……臣惶恐,不知陛下何意?臣自问履职以来,夙夜在公,不敢有违风纪!”

“夙夜在公?不敢有违?”

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朕来问你,去罗列他人罪状之前,先交代清楚你自家之事!

崇祯元年,你奉旨巡按淮扬,查勘盐务,返京之后,你在通州新购的那处三进宅院,作价几何?

你夫人名下,突然多出的那五千两盐引,又是从何而来?

莫非,是淮扬的盐商们,感念你李青天‘夙夜在公’,主动孝敬的不成?”

李应升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微晃,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陛下!这……这定是有人污蔑!臣……臣那宅院是祖产翻修,盐引……盐引是……”

他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显然被这精准一击打乱了阵脚。

“污蔑?”朱由检不再看他,目光如利剑般转向文官队列中一人,“刑部右侍郎张忻!”

张忻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颤声应道:“臣……臣在!”

“你与李应升乃是同科进士,私交甚笃,朝野皆知。

朕来问你,去罗列新政之‘罪’之前,先说说你自家升迁之事!

崇祯元年冬,你由郎中升任刑部右侍郎,吏部铨选之时,李应升是否曾替你向时任吏部文选司郎中、致仕阁老钱士升的侄女婿行贿白银六千两,玉璧一双?

你二人往来密信、账目,朕这里,恰好有一份抄录!需不需要朕当殿念出来,让诸卿也听听?”

张忻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臣一时糊涂!是李应升他……他牵线搭桥,臣鬼迷心窍……”

这一下,如同巨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许多官员看向李应升等人的目光,立刻从之前的同情或赞同,变成了鄙夷和惊惧。

朱由检的目光毫不停留,又连续点出三名积极参与联名的官员。

每点一人,便精准地说出其或贪墨、或枉法、或结党营私的一两件要害罪证,时间、地点、数额、关键人证,甚至赃物隐匿之处,皆清晰无比!

这些罪证,自然是陆青岩根据朱由检通过“帝权图谱”早就锁定的目标,长期暗中调查、严密搜证而来,此刻在朝堂之上骤然发难,效果堪称雷霆万钧!

被点名的官员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原本附和或暗中支持的官员,此刻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紧紧低下头,生怕被那无所不知的天子目光扫到。

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皇帝是如何将这些隐秘之事查得如此清楚?简直如同亲见!

“够了!”朱由检猛地一拍御案,声震殿宇,所有的嘈杂瞬间消失,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朝廷赋予尔等官职,赐尔等俸禄,是望尔等辅佐朕治理天下,造福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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