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忠贤反扑急 帝心固根基（2/2）

朱由检看着那份礼单，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据陆青岩暗中查访，周奎家资巨万，田产店铺无数，窖藏白银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

如今拿出这区区五千两，与其说是捐输，不如说是在试探，或者说，是在魏忠贤势力开始反扑的当口，急于用这点钱来撇清关系，或者换取某种保证。

朱由检没有去接那礼单，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周奎，直看得周奎心里发毛，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国丈有心了。”

朱由检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五千两，虽不算多，也是一份心意。朕心领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国丈可知，今日有御史弹劾翰林院王编修，言其结交近侍，意图幸进？不知国丈对此事，有何看法？”

周奎闻言，脸色瞬间一白，冷汗差点下来。

他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而且直接点出了“结交近侍”这个敏感词。

他支支吾吾道：“这……老臣久不在朝，对此等事情……实不知情。想必是……是言官风闻奏事，陛下明察秋毫便是。”

“哦？不知情？”

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国丈消息灵通，连朕宫中用度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怎会对这等朝野皆知的风波毫不知情？”

“还是说，国丈觉得，这‘近侍’二字，指的不仅是王承恩，也包括时常能入宫请安的国丈您呢？”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周奎耳边炸响。

他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陛下明鉴！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此意！老臣……老臣只是关心陛下，关心国事，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他此刻心中懊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该听信那些人的怂恿，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试探，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周奎，朱由检心中一阵厌烦。

这就是大明的国丈，贪婪、愚蠢而又怯懦。

他懒得再与之虚与委蛇，冷声道：“国丈的忠心，朕知道了。”

“这五千两，朕代国库收下。至于朝中之事，朕自有主张。”

“国丈还是安心在家颐养天年，少听些闲言碎语，少管些不该管的事。退下吧！”

“是……是！老臣告退！老臣告退！”

周奎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乾清宫，后背的衣裳已被冷汗浸湿。

打发走周奎，朱由检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心累。

内有阉党反扑，外有蠢蠢欲动的外戚，这皇帝当得真是步步惊心。

午后，弹劾王安国的奏疏果然如期呈上。

朱由检粗略一看，通篇皆是“风闻”、“疑似”、“恐有”之类的虚词，并无任何实据。

他当即提起朱笔，在奏疏上批阅：“言官风闻奏事，亦需持正。王安国勤勉编修，向无劣迹，此奏捕风捉影，甚为无谓。着内阁申饬上奏诸臣，不得妄兴攻讦，扰乱朝堂！”

批阅完毕，他让王承恩立刻将奏折发还内阁。

他知道，这道批复发下去，必然会引起魏忠贤一党的进一步反弹，但他必须表明态度，不能让自己刚刚树立的权威和想要提拔的人受到无端打压。

“告诉陆青岩，加快速度！”

朱由检对王承恩沉声道，“朕要知道梁梦环、陈尔翼他们的罪证！越快越好！”

“是！陛下！”王承恩感受到皇帝话语中的决绝，知道新一轮的较量即将开始。

乾清宫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乌云缓缓汇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