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新元映宫闱，异魂语灯花（2/2）

“一觉醒来，就成了大明的皇帝，身边是虎视眈眈的权阉，四周是磨刀霍霍的强敌，国库空空如也，朝堂派系林立……”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剖析自己：“朕必须表现得沉稳、果决、智珠在握，不能露出一丝怯懦，因为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

“魏忠贤、皇太极、东林党……他们不会给一个少年天子任何犯错的机会。朕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悬崖边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他第一次，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如此真实的、属于“周哲”而非“崇祯皇帝”的情绪。

近半年来积压的紧张、孤独、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在这个特定的夜晚，对着这个妻子，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

周皇后静静地听着，没有惊讶，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她虽不完全理解丈夫话中某些深意，却能真切感受到那份沉重的压力。

“臣妾不懂军国大事，但臣妾知道，陛下这半年来，做得极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先帝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朱由检看着她清澈而充满信任的眼眸，心中微动。

他想起历史上崇祯与周皇后也算伉俪情深，只可惜……他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不说这些了。”

朱由检摇摇头，试图驱散过于沉重的氛围，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这几个月来，朕忙于政务，甚少留宿宫中，冷落你了。”

“今晚可是除夕，良辰美景，皇后娘娘可否赏脸，与朕……共度佳节？”他微笑着看着她。

周皇后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云，在烛光下更显娇艳。

她羞涩地低下头，声如蚊蚋：“陛下……臣妾，臣妾自然是……依陛下的。”

帐幔轻垂，红烛高烧。

激烈的云雨过后，周皇后带着满足与疲惫，在朱由检怀中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绵长。

朱由检却并无多少睡意。

他睁着眼，望着帐顶精致的刺绣，思绪飘飞。

他能感觉到怀中女子对自己的依赖与全然信任。

这种被需要、被全然托付的感觉，对他这个异世而来的灵魂，是一种奇特的慰藉。

“穿越……后宫……这要是放在以前看的网络小说里，估计这会儿我已经开始‘大开后宫’，准备大杀四方了。”

他内心自嘲地笑了笑，“可现实是，光是搞定一个魏忠贤和那些贪官污吏，就差点去了半条命。”

“还有那么多历史难题等着……陕西的旱灾、河南的蝗灾、天灾人祸、东南的海贸、士绅的兼并……想想都头大。”

他的目光落在身边女子恬静的睡颜上，心中升起一股责任感。

“无论如何，既然来了，占了这副身躯，享了这九五之尊，总要尽力做点什么。至少……要让身边这些人，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年吧。”

窗外，隐隐传来了零星的爆竹声，那是宫外百姓在辞旧迎新。

尽管世道艰难，生活总要继续，希望也总在新的一年。

朱由检轻轻揽紧了怀中温软的躯体，闭上眼。

穿越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在紧张、彷徨、斗争与这一丝难得的温情中，悄然流逝。

前路依旧漫漫，但此刻，他至少有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汲取温暖的港湾。

“新的一年……但愿能真正打开局面吧。”

带着这个念头，他也渐渐沉入了梦乡。坤宁宫内，只剩下守岁的宫灯，静静地散发着温暖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