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君臣暗相疑 明元横出世(1/2)
新政的春风,总算是越过了山海关,吹到了宁远城头。
可这风里带来的暖意,却丝毫吹不散辽东巡抚衙门里的阴郁。
袁崇焕搁下笔,望着窗外抽芽的柳条出神。
他刚写完请饷的奏疏,墨迹还没干透,字里行间却已经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焦灼。
“关宁军派系林立,牵一发而动全身,然虏酋虎视眈眈,改革不可急切,臣深忧之……”他喃喃念着自己刚写的字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些话,他自己读着都觉得苍白。
自从双岛那件事后,皇上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东江镇被划走,督师之权被削,连请饷的折子都批复得一次比一次慢。
上次要十万两,兵部只批了五万,还派了个主事来查账,那架势,活像是防贼。
幕僚余大成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督师,登莱那边又来消息了。孙国桢又在招募水手,还从闽浙请来了几个据说精通西夷船式的匠人……”
袁崇焕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拴住的猛虎,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张罗。
皇上不信他,朝中那些言官更是三天两头上折子弹劾他“拥兵自重”。
什么“五年平辽”,如今倒成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知道了。”他冷冷道,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
余大成迟疑片刻,又道:“还有……京里传来风声,说皇上对督师屡次请饷很是不满,觉得关宁军耗费太巨……”
袁崇焕霍然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青石地面被他的靴子踏得咚咚作响。
“不满?他可知辽东将士过的是什么日子?去年冬天,多少士卒连件完整的棉衣都没有!那些言官,那些坐在暖阁里高谈阔论的清流,他们懂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颤:“我要饷银,要向前筑城,不是为了我袁崇焕!是为了这辽东防线,为了大明的江山!皇上……皇上怎么就不明白!”
余大成不敢接话,只能垂首侍立。
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袁崇焕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他才颓然坐回椅中,疲惫地挥了挥手:“把折子递上去吧。成不成,听天由命。”
……
千里之外的紫禁城,此刻正是春意最浓的时候。
西苑的太液池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
但朱由检却无心赏春,他正坐在乾清宫的西暖阁里,看着一份由通政司转来的奏疏。
“袁崇焕又请饷了。”他把奏疏往案上一放,语气平淡,“三十万两,还要向前筑城。”
侍立在一旁的王承恩小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轻声道:“皇爷,袁巡抚也是为辽事着想……”
“为辽事着想?”朱由检冷笑一声,“朕看他是为自己的功名着想!”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盎然的春色,目光却锐利如刀。
“双岛之事,朕不追究,是念在他确有用兵之才。可你看看他如今,动不动就要饷,动不动就要向前推进。可朕要求的整顿边军,他却推诿扯皮,关宁军是他袁崇焕的私兵不成?”
王承恩不敢接话。
“让他推行新政,敷衍了事,满嘴借口!除了屯田,除了公报私仇惩治了几个跟他不和的将领外,其他什么都没干!”
朱由检沉默片刻,又道:“辽东屯田的成效,朕是知道的。去年清丈出来的军屯田亩,足够关宁军自给一部分。他袁崇焕若是用心经营,何至于此?”
他转身对王承恩道:“告诉兵部,袁崇焕这道折子,先压着。批复就说:辽东屯田既有成效,当以自给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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