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蝉脱壳(1/2)

夜色如墨,雒邑王城静默地匍匐在洛水之畔,只有巡夜宫卫规律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寂静。章台宫书房内,灯火未熄。

姬延已换下那身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权力的玄色冕服,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麻布直裰,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束起,看上去像一位家境尚可的游学士子。他面前站着同样换上便装的司马庚与苏厉,气氛凝重。

“陛下,此行凶险,万望保重!”司马庚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柄造型古朴、毫无装饰的短剑,“此剑乃家传利器,吹毛断发,请陛下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姬延接过短剑,入手沉甸甸的,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他点了点头,没有推辞:“司马将军,雒邑,便托付与你了。紧闭四门,严查奸细,无论城外有何动静,没有寡人亲笔手令,绝不可开城。对外,便宣称寡人忧劳成疾,需静养一段时日。”

“末将遵命!城在人在!”司马庚声音低沉,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

姬延又看向苏厉,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刻有蟠龙纹样的玉符,递给苏厉:“苏先生,这是调动‘察事司’以及联络我们在外人员的信物。寡人离开后,雒邑内外情报,由你全权负责。若有紧急情况,你可与司马将军商议决断,必要时,可代行王命!”

苏厉双手微颤地接过玉符,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信任与责任,深深一躬:“臣,必竭尽所能,不负陛下重托!”

“好了,时辰已到,该动身了。”姬延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最初挣扎与谋划的书房,毅然转身。

没有隆重的仪仗,没有百官送行。王宫东北角一处鲜为人知的侧门被悄然打开,三辆装载着普通货物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十名精挑细选、扮作护卫和仆从的宫卫锐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姬延在忠伯泪眼婆娑的注视下,登上中间一辆马车。苏厉与一名精通医卜星象、亦懂各地风土人情的年老博士(学者)同乘一车,作为智囊。队伍悄无声息地驶出宫门,融入雒邑沉睡的街巷,向着东门而去。

东门守将早已得到司马庚的密令,验看过一枚特殊的令牌后,沉重的城门仅开了一道仅容马车通过的缝隙。车队如同幽灵般滑出城门,很快便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

就在车队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从王宫附近一座宅院的屋顶跃下,迅速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不久后,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向着西方咸阳的方向飞去。

……

天光微亮,雒邑如同往常一样,在晨曦中苏醒。市井渐渐响起人声,只是那场粮价风波留下的余悸,仍让街头巷尾的议论带着几分谨慎。章台宫依旧宫门紧闭,对外只言天子需要静养,暂不视朝。一切似乎并无不同。

然而,在咸阳丞相府,张仪拿着刚刚收到的密报,嘴角却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冷笑。

“抱病静养?”他轻声自语,指尖划过竹简上“宫车三辆,夜出东门,轻装简从”的字样,“姬延啊姬延,你果然坐不住了。雒邑这个牢笼,终究是关不住你了。”

他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司马康:“我们的人,跟上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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