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破纵三策（1/2）

雒阳宫灯火通明，夜风穿过廊庑，带来几分肃杀。姬延立于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目光如刀，刮过代表六国联军的那些猩红标记。赵国的突然倒戈，如同棋盘上意料之外的一记狠招，打乱了他先前的部署，却也彻底激发了他骨子里那份属于穿越者与统治者的双重冷静与悍勇。

“赵国公子偃，不过是公子兰生前布下的一枚棋子。”姬延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不带丝毫波澜，“如今棋子动了，正好让朕看清了这盘棋真正的杀招在何处。”

苏厉与程邈肃立在下，神色凝重。

“陛下，赵国封锁井陉，我北疆精锐后路堪忧，与晋鄙部有被切断之险。且六国声势复振，此刻若按原计划强攻齐国，恐……”苏厉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显而易见。

“恐陷入两面受敌之境？”姬延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们希望朕这么想，希望朕退缩，希望朕分兵去救北疆，从而在齐地露出破绽。可惜，朕偏不如他们的愿。”

他走回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齐国的位置：“压力越大，越要打其七寸！六国合纵，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有盘算。魏王胆小，楚王贪婪，韩王骑墙，齐国内乱，如今加上一个刚愎自用的赵偃……此等联盟，一击即溃！关键就在于，这一击，要打在何处，何时打，如何打！”

“请陛下明示！”程邈躬身道。

姬延目光扫过两位重臣，缓缓吐出三个字：“快、准、狠。”

“第一，快在兵贵神速。”他沉声道，“朕亲率五万精锐，不走潼关，绕道嵩山，经卫国旧地，直扑齐境。沿途封锁消息，昼伏夜出，务必在六国反应过来之前，兵临临淄城下！要让天下人看到，周师天降！”

“第二，准在目标明确。”姬延继续道，“朕此行，首要目标非齐王田地，亦非那些拥兵自重的贵族，而是临淄城本身，是齐国的民心！传令下去，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凡有扰民者，立斩！入临淄后，只诛首恶，不累平民。开仓放粮，赈济贫苦。朕要让齐人知道，朕非掠地之暴君，乃是解民于倒悬之共主！”

苏厉眼神一亮：“陛下此举，乃是攻心之上策！齐湣王失德，田文虽死余毒犹在，齐国民间苦久矣。若王师能示以仁义，则齐地民心可定，六国污蔑之词不攻自破。”

“第三，狠在斩首断根！”姬延眼中寒光一闪，“那个暗中投靠的齐国权臣，该他出大力了。程邈，让你的人告诉他，朕不仅要合纵联军的详细部署，更要他在临淄城内，为朕做两件事：一，散播流言，言楚、魏欲借合纵之名，瓜分齐地；二，在朕大军抵达之时，想办法扰乱临淄城防，至少，要给朕打开一道城门！”

程邈深吸一口气：“臣，明白！必不辱命！”

“此三策，谓之‘破纵三策’。”姬延总结道，“以快打慢，瓦解其联动；以准立信，争取其民心；以狠破局，直捣其核心！三策并行，朕倒要看看，这看似稳固的合纵联盟，能撑到几时！”

“陛下圣明！”苏厉与程邈齐声应道，胸中激荡。天子之谋，环环相扣，不仅看到了军事上的险棋，更将政治、民心、谍战融为一体，格局宏大，思虑深远。

“至于赵国……”姬延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向北方，“公子偃以为封锁井陉就能扼住朕的咽喉？传令北疆主帅，不必回援，更不必与赵军在险隘硬拼。分出两万轻骑，绕过井陉，深入赵境，不必攻城掠地，只做一件事——焚其粮仓，毁其田禾！赵国新君即位，内部未稳，粮草便是其命脉。朕倒要看看，是他在井陉堵得久，还是他的国力耗得起！”

“另，以朕的名义，修书一封，秘密送往燕国。”姬延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就言，赵国精锐尽出，国内空虚，若燕王有意南下图之，朕愿与之共分赵土。即便燕王不动，此消息也务必‘不小心’让赵偃得知。让他也尝尝后院起火，寝食难安的滋味！”

苏厉抚掌赞叹：“陛下此计大妙！此乃阳谋，赵偃得知，必不敢将全部兵力压于井陉，我北疆压力自解。合纵联盟，从不是铁板一块。”

战略既定，整个周王朝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五万精锐禁军秘密集结，粮草辎重通过隐秘渠道提前运送。姬延对外宣称染恙，暂停朝会，实则已悄然离开雒阳，亲赴军中。

与此同时，针对齐国的舆论战和经济绞杀进一步升级。更多的《求贤令》副本被送入齐国，太学博士们的雄文也开始在齐地流传。周室控制的商队开始大规模收购齐国的特产如鱼盐、丝绸，却严格限制对方换取铁器、马匹，造成齐国经济出现小幅动荡，民间对合纵联盟的不满情绪在暗中滋长。

那个齐国内部的“朋友”，在收到程邈传来的“最后通牒”后，也终于展现出了“诚意”。不久，关于楚军将领在齐境跋扈、魏国使者索要巨额“助战粮饷”的消息开始在临淄散播，勾起了齐人对昔日被列强欺压的记忆。同时，一份标注了合纵联军在齐楚边境几处秘密粮草囤积点的地图，也被秘密送到了姬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