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危局转圜（1/2）

服部真介舰队的突然撤退，如同潮水般迅疾而突兀。前一瞬还在与周军舰队殊死搏杀的海寇战船，下一瞬便如同收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指令，强行脱离接触，甚至不顾可能暴露侧翼的风险，全速向着依旧在燃烧倾斜的“海神丸”靠拢。

海面上瞬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船只残骸燃烧的噼啪声、伤者的呻吟声以及海浪拍打船体的哗哗声。浴血奋战的周军将士们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本已做好了与舰同沉、血染碧波的准备，这突如其来的解脱，反而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王翦捂着左臂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不断渗出，染红了战袍。他强忍着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死死盯着仓皇撤退的敌舰队，眉头紧锁。久经沙场的直觉告诉他，这绝非敌人的溃败，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将军！敌舰……敌舰真的退了！”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踉跄着跑来，脸上混杂着血污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王翦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越过撤退的敌舰，落在了那艘庞大的“海神丸”上。只见服部真介的舰队并未对“海神丸”进行救援或拖带，而是如同护卫一般，环绕在其周围，随即，整个联合船队开始以一种略显狼狈、却异常坚决的姿态，向着外海、向着东北方向，缓缓移动！

他们要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所有周军将领的脑海。

“王将军！追不追？”蒙恬的声音通过旗语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和急切。岸上的守军也看到了这一幕，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王翦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刺入肺腑，让他混乱的头脑为之一清。他看了一眼己方舰队惨烈的状况——超过半数的战船沉没或重创，剩余船只也个个带伤，士卒疲惫不堪，箭矢火器消耗殆尽……已是强弩之末。

“穷寇莫追！”王翦沉声下令，声音因伤痛和疲惫而沙哑，“传令各船，救治伤员，扑灭余火，清点损失，收拢落水同袍！岸防部队保持警戒，防止敌人佯退！”

他知道，此刻追击，不仅可能追不上以速度见长的服部真介舰队，更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甚至惊动那艘虽然受创但依旧保有相当战力的“海神丸”，导致功亏一篑。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消化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命令下达，劫后余生的周军将士们开始默默执行。海面上，小船穿梭，打捞着落水的同袍和尚有价值的战利品；战船上，军医和救护兵忙碌地处理着伤员；岸上，民夫被组织起来，协助清理战场，搬运物资。

程邈的渔船队侥幸未被全歼，几艘幸存的船只载着他和部分工匠返回港口。他顾不上休息，立刻找到王翦。

“王将军，敌人为何突然撤退？”程邈脸上混杂着烟灰和疲惫，眼中却闪烁着探究的光芒，“绝非因为我等的攻击。‘海神丸’虽伤，但未及根本。服部真介舰队亦未露败象。”

王翦点了点头，示意亲兵拿来清水和伤药，一边简单处理伤口，一边沉声道：“我也正疑惑此事。观其退却之态，并非溃散，而是……接到了必须执行的命令。像是后方出了什么他们不得不顾及的变故。”

“后方变故？”程邈若有所思，“难道是……陛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猜测。若非前线出现决定性胜利，那能让源信玄如此果断放弃几乎到嘴的肥肉，甚至不顾“海神丸”受损也要立刻撤退的原因，极有可能来自其内部！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沿着海岸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浑身湿透，却高举着一份密封的铜管，嘶声喊道：“雒阳！八百里加急！陛下密旨！”

王翦和程邈精神一振，立刻接过铜管，验明封印无误后，取出其中的绢帛。

绢帛上正是姬延的亲笔手书，字迹沉稳有力：

“王翦、程邈并琅琊诸将：闻尔等血战拒敌，重创‘海神丸’，朕心甚慰！将士用命，忠勇可嘉！然，强敌未灭，不可松懈。源信玄仓促退兵，乃因朕已遣使联络其国内反对势力，散播‘海神丸’覆灭在即、其位不稳之消息。此乃疑兵之计，乱其心神，迫其回援。尔等当借此良机，速整防务，救治伤亡，修复战船，尤以打捞‘海神丸’遗落之残骸、缴获其器物为第一要务！程邈当率工匠，日夜钻研，务必窥得其技术之秘！海疆安危，系于此举！朕在雒阳，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