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铸犁为剑（1/2）

北疆的烽烟并未如某些人预期或担忧的那般燃起。李牧精心策划的秋季演武，如同一次蓄势待发却引而不射的强弩，将大周边军的锋锐与纪律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在演习中惊鸿一瞥、发出雷霆之威的“震天雷”，更是深深震撼了暗中窥视的匈奴探马。消息传回草原王庭，原本蠢蠢欲动的各部首领，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躁动的心思迅速冷却下来。

与此同时，边境榷场前所未有的繁荣，来自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如同磁石般吸引着草原贵族，而周朝官吏对铁器、粮食等战略物资的严格管控，又让他们投鼠忌器。黑冰台散布的关于“出云”人“驱虎吞狼”的流言，更是如同毒刺，扎入了本就并非铁板一块的匈奴各部之间，猜忌与提防取代了联合南下的冲动。

姬延“慑北稳内”之策，初显成效。来自陆地的直接威胁暂时缓解，使得帝国能够将更多的资源和精力，投向那依旧波涛暗涌的东南海疆。

琅琊，已然成为整个大周王朝技术革新的熔炉。程邈主持的地下工坊，在消化吸收“海神丸”残骸技术的基础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基于对那种特殊螺旋榫卯和金属加固结构的研究，新的“龙骨强化法”被提出，使得未来战舰的纵向强度大幅提升，为建造更大体型的舰船奠定了基础。

对那破损传动机构的研究虽未完全破解其动力之源，但其中涉及的齿轮变速与连杆传动原理，启发了程邈团队设计出更有效率的人力驱动“轮桨”系统，作为风帆的补充，极大增强了战舰在无风或逆风条件下的机动性。

最大的突破来自于对“涡室”原理的掌握。经过无数次失败的试验和改良，一种新型的、被命名为“龙息炮”的强压喷射火器终于定型。它不再依赖笨重的青铜泵机，而是采用精铁锻造的耐压腔体和改良的活塞结构，使用提纯后的猛火油与特殊助燃剂混合，射程、威力和持续性都远超之前的“雷火喷”，成为未来战舰的中近距离大杀器。

甚至对那些神秘皮卷的破译也取得进展，部分海流与季风规律的记载，为将来水师远航提供了宝贵的天文导航辅助。

技术上的积累，最终需要通过实物的建造来验证和体现。在姬延的全力支持和王翦的协调保障下，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在“靖海司”内部成型——不再满足于修补改良，而是要建造真正属于大周的第一级主力战舰，代号“镇海级”。

“镇海级”的设计方案，凝聚了程邈团队数月来的心血。它借鉴了“海神丸”的部分结构优点，但摒弃了其笨重迟缓的“浮城”思路，回归战舰的机动与攻击本质。舰体采用新型龙骨强化法，更长更窄，流线型更好，预计航速将超越已知的任何海寇战舰。武器系统以新式“龙息炮”为核心，辅以强化弩炮和数量众多的射击孔，兼顾远程打击与近程火海覆盖。同时预留了安装“轮桨”驱动系统的空间。

建造工作在琅琊最大的船坞内秘密展开。来自全国各地的优质木材、铁料、桐油、麻丝被源源不断运来，数千名筛选过的、背景清白的工匠在严格的保密措施下日夜赶工。巨大的龙骨如同巨兽的脊梁，在船坞中缓缓成型，每一次敲击，每一条船板的铺设，都承载着帝国海疆的未来。

雒阳，德阳殿。

姬延看着程邈送来的“镇海级”战舰详细设计图与建造进度报告，眼中终于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但他知道，技术的追赶和舰船的建造，只是硬实力的比拼。与源信玄这种级别的对手较量，软实力的博弈同样至关重要，甚至在某些时刻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苏相，沿海各州郡，对新政及海防捐税，反应如何？”姬延放下图纸，问道。

苏厉回道：“回陛下，自上次陛下以雷霆手段澄清谣言、厚恤伤亡、并明示海防费用来源后，民间抵触情绪已大为缓解。加之此次击退‘海神丸’，虽自身损失惨重，却也证明了海寇并非不可战胜，朝廷海防并非虚耗钱粮。如今沿海百姓，尤其是商贾，对海防建设支持度颇高。不少海商主动捐钱捐物，甚至愿意提供自家船只图纸以供参考。”

“民心可用，此乃根基。”姬延颔首，“然，仅靠被动防御与内部支持，尚不足以制胜。源信玄退而不伤，其力未衰，其志更坚。朕需……一把能刺入其腹心的‘软剑’。”

“陛下的意思是……主动出击？非军事手段？”苏厉若有所悟。

“不错。”姬延走到那幅日渐详尽的海外舆图前，手指点向“出云”国周边的几个岛屿和半岛区域，“源信玄能远渡重洋来犯，依托的绝非仅有武力，必有其贸易与情报网络。黑冰台此前汇报，倭地并非铁板一块，除‘出云’外，尚有‘邪马台’、‘狗奴’等邦国部落，彼此间多有龃龉。朝鲜半岛上的‘辰韩’、‘马韩’、‘弁韩’三部，亦与‘出云’素有摩擦。”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谋略的光芒：“传朕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