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计定乾坤（1/2）

山洞深处的嗡鸣声低沉而规律，仿佛沉睡巨兽的心跳，在幽闭的空间内回荡，震得人胸腔发闷。田穰与程邈率领二十名精锐，举着火把与防风灯，沿着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甬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洞壁镶嵌的发光金属提供着微弱照明，那些古老奇异的纹路在火光下流转着幽光，透着一股非属人间的静谧与威严。

甬道倾斜向下，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显然非天然形成的圆形洞窟。洞窟穹顶高阔，其上密布着更为复杂、如同星图般的发光纹路。洞窟中央，赫然耸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由某种暗沉如黑曜石般的材质构成的、极其复杂的多层环形结构。它并非“雷吼”那般充满攻击性的狰狞炮管，而更像一个精密到极致、蕴含着某种深邃韵律的……“仪器”。无数粗细不一、材质不明的管道（有些似金属，有些似晶石）从环形结构上延伸出来，有的没入四周洞壁，有的连接着地面上一些同样布满纹路的凸起平台。整个结构静静矗立，只有核心处几个缓缓转动的、镶嵌着“海魄”碎片的圆环，发出那低沉悠长的嗡鸣。

洞窟内并非空无一人。靠近环形结构的几处平台上，倒毙着更多黑袍“遗民”和“出云”武士的尸体，死状与洞外类似，显然最后的战斗发生在这里。一些散落的工具、卷轴，以及几块明显是被人为从环形结构上撬下或击碎的、散发着更强烈光芒的“海魄”碎片，散落在地。

“这就是……‘古代鸣动机关’？”田穰仰头看着那高达数丈的环形结构，饶是他见多识广，心中也充满震撼。这绝非当世任何文明所能建造之物。

程邈则已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他强忍着激动，指挥随行的工匠用特制的工具和容器，小心收集地上的“海魄”碎片，并快速记录、临摹洞壁和环形结构上的纹路。“不可思议……这构造，这能量循环方式……完全超出了‘星髓’驱动‘地火之心’的范畴！它更像是在……调整、引导某种自然伟力，而非单纯地爆发毁灭……”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天地般的光芒。

“程先生，此地不宜久留。”田穰保持着军人的警惕，他注意到环形结构核心的嗡鸣声似乎随着他们的到来，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频率变化，“尽快收集必要样本和信息，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将这里的情况完整禀报陛下！”

程邈点头，知道轻重。就在他们准备带着有限的收获（主要是碎片和拓印的纹路）撤离时，一名眼尖的亲兵突然指向环形结构底部一处阴影：“将军！那里好像……有个人！还在动！”

众人瞬间戒备，刀剑出鞘，弓弩上弦。田穰示意众人警戒，自己带着两名亲兵，小心靠近。

阴影里，蜷缩着一个身着残破“出云”高级武士服、须发皆白、满脸血污的老者。他腹部有一处严重的贯穿伤，气息微弱，但手中却死死攥着一卷以金线捆扎的古老皮卷，皮卷边缘露出的一角，正是那种神秘的古图纹样！在他身旁，还掉落着一柄造型奇特、非刀非剑、似乎专门用于撬动或破解机关的金属工具。

田穰示意亲兵检查，确认老者已无攻击能力。他蹲下身，用倭语沉声问道：“你是谁？藤原氏的人？”

老者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田穰的周军装束，先是惊恐，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混合着绝望与嘲讽的神色。“周人……终究是你们……先到了……”他喘息着，声音嘶哑，“老夫……石川守元……藤原氏家老……奉主公之命……寻‘神眠’……得‘真图’……”他看了一眼手中皮卷，又看向那巨大的环形结构，眼中竟流下泪来，“可是……我们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惊醒了……守卫……他们都死了……‘遗民’的守卫……和我们的人……同归于尽……”

“守卫？那些黑袍人？”田穰追问。

“他们……不是‘遗民’……是更古老的……守护者……一直沉睡在这里……守护着‘定海枢’……”石川守元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挣扎着抬起手，指向环形结构核心那些转动的圆环，“那不是武器……是‘定海枢’……稳定海脉……调和潮汐的……上古遗珍……不能乱动……藤原主公……错了……我们都错了……”他的手勐地垂下，皮卷脱手滚落。

田穰立刻捡起皮卷，迅速展开扫了一眼。上面描绘的正是眼前环形结构的详细剖面图与各种复杂注解，其中许多符号与洞壁纹路一致，显然这就是藤原氏获得的那张“神赐之图”的原稿或副本！

“‘定海枢’？稳定海脉？”程邈闻言，急忙再次仔细观察那环形结构和周围的管道走向，脑中飞速将新获信息与之前的发现结合，“难道……‘龙三角’诡异的风暴和洋流，与这东西的失调或损坏有关？它是在平抑海洋的狂暴能量？”

就在这时，环形结构的嗡鸣声突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低沉规律变得有些尖锐和紊乱，核心圆环的转动也开始加速，周围镶嵌的“海魄”碎片光芒明灭不定！

“不好！这里的动静可能还在引发不可测的变化！必须立刻离开！”田穰当机立断，将皮卷塞入怀中，命令亲兵抬起重伤垂死的石川守元，“所有人，原路撤退！快！”

一行人迅速退出洞窟，沿着甬道向外疾行。背后的嗡鸣声越来越不稳定，洞壁开始有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

当他们冲出山洞，回到礁岛上时，发现海面的状况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墨绿色的海水翻涌得更加剧烈，天空的暗红色乌云旋转加速，远处隐隐有雷声传来，虽然并非直接的风暴，但整个海域的能量似乎都变得躁动不安。

“舰队立刻撤离这片海域！返回‘鬼怒川’！”田穰登船后，毫不犹豫地下令。

特遣舰队迅速转向，驶离这片变得越来越危险的海域。直到驶出数十里，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和海面的异状才逐渐平复。

船舱内，田穰、程邈对着那张古老的皮卷和收集到的“海魄”碎片、纹路拓片，面色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