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东西抉断（2/2）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一股决绝而浩荡的气势从姬延身上散发出来，冲散了之前的凝重与犹豫。

“可是陛下，雒邑那边的流言……”晋鄙仍有顾虑。

“流言？那就用更大的声音盖过它！”姬延断然道，“即刻起草檄文，昭告全军乃至天下！就说秦国奸相张仪，穷途末路，行此卑劣伎俩，欲派细作颠覆雒邑，扰乱联军后方，动摇军心！此等行径，天人共愤！朕，姬延，周室天子，在此立誓，与暴秦不共戴天！雒邑之仇，必以张仪之首级，以嬴秦宗庙之灰烬来报！”

他目光灼灼：“我们要把这场‘叛乱’，定性为张仪的阴谋！把雒邑的危机，转化为激励联军同仇敌忾的燃料！要让所有将士知道，他们每向前一步，都是在为雒邑报仇，为天下除害！”

苏厉眼中精光爆射，抚掌道：“妙啊！陛下！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不回避，反而借此激发全军愤慨，将危机变为动力！张仪想乱我军心，陛下却要借此凝聚军心！”

田朌、晋鄙等将领也被这股气势感染，纷纷拱手：“末将等明白了！愿随陛下，直捣咸阳！”

“但是，”姬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幽深，“雒邑之事，亦不可全然不理。既然张仪用了虚实之策，朕便以奇正相合应对！”

“大军主力，按原定计划，由田朌、晋鄙将军统帅，即刻筹备，三日后，兵发咸阳，不得有误！此为正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向秦国腹地，让他无暇他顾！”

“同时，”他看向苏厉和一直沉默待命的程邈，“苏卿，你精于谋划。程先生，你墨家弟子善于潜行匿踪，且对雒邑周边地形熟悉。朕予你二人一道密令，并拨付两百精锐死士，由你二人率领，轻装简从，绕道隐秘路线，星夜兼程，潜回雒邑！”

“你等的任务，并非强攻收复。而是查明作乱真相，若有可能，联络城内尚存之忠义力量，里应外合，平息乱局。若事不可为，则务必保全自身，散布朕之檄文内容，稳定人心，揭露秦人阴谋！记住，你等是朕的匕首，要刺入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行动务必隐秘，迅捷！”

苏厉与程邈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然，齐齐躬身：“臣（程邈）领命！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姬延最后看向地图上的咸阳，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座虎狼之都，看到了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对手。

“张仪想用一座雒邑，换一个喘息之机，换我联军分崩离析。”姬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朕便告诉他，他的算计，落空了！朕不仅要他的咸阳，还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一切谋划，是如何在朕的大势面前，土崩瓦解！”

“传令全军：目标，咸阳！三日后，开拔！”

命令如山，迅速传遍函谷关。联军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准备着对秦国心脏的最后一击。而与此同时，两支小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一支向西，作为大军前哨，一支向东，如同幽灵般潜向风雨飘摇的雒邑。

姬延站在关墙之上，望着西面苍茫的秦岭和东面故土的方向，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东西抉断，他已做出选择。以正合，以奇胜。现在，赌局已经开启，就看他和张仪，谁更能把握那稍纵即逝的战机，谁更能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远在咸阳宫中的张仪，是否已经收到了他毫不迟疑、反而大举西进的消息？他又会如何应对这超出预计的一步？

雒邑的乱局之下，苏厉与程邈，又能揭开怎样的真相？

悬念，如同关外弥漫的硝烟，愈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