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苏砚之的叮嘱（1/2）

苏家老宅坐落于燕京西郊的香山脚下，远离闹市的喧嚣。

暮色四合，晚霞如同泼洒的胭脂，将青砖黛瓦、飞檐斗拱的古朴建筑群染上一层暖金。

苏明月的座驾驶入那扇雕着瑞兽的朱漆大门时，一股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肃穆气息扑面而来。

穿过几重院落，沿着回廊来到最深处。

这里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连仆人的脚步声都轻得几不可闻。

书房的门敞开着，檀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苏明月轻轻推开书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苏砚之老爷子并未如往常般，坐在宽大的紫檀书案后挥毫泼墨，而是负手站在一幅巨大的《千里江山图》仿古画前。

他穿着素净的绸衫，身形清矍，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背影微微佝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仿佛一尊沉默的古鼎。

听到脚步声，苏砚之缓缓转过身。

“明月，回来了。”

苏砚之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古琴的余韵，目光落在苏明月身上时，泛起一丝属于长辈的暖意。

“爷爷。”苏明月走到近前，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面对至亲时特有的柔和。

“巴黎那边，都安排妥当了？”苏砚之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上，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

“是，爷爷。邀请函已经收到，行程已定，一个星期后出发。张一清会同行。”

苏明月回答得简洁清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她深知在爷爷面前，任何多余的修饰都是徒劳。

听到“张一清”三个字，苏砚之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涟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在书房里流淌，只有檀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苏砚之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如同山雨欲来前低沉的闷雷：

“明月，那件‘商周饕餮纹青铜方彝’，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其中有几位……‘老相识’，对此物更是志在必得。”

“老相识”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冰冷的钢针，刺破了书房的宁静。

苏明月的心微微一沉。爷爷口中的“老相识”，绝非寻常意义上的收藏家或商人。那必然是与他同辈、甚至比他更深不可测、且同样拥有庞大能量和手段的存在。

苏砚之踱步到书案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无形的脉络：

“商场如战场，明面上的刀光剑影，不过是冰山一角。拍卖槌落下的声音再清脆，也掩盖不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有些人，习惯了在规则之外行走，习惯了用规则之外的手段达成目的。”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移向苏明月，那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岁月的重量。

“所以，此行，绝非简单的竞价。你要面对的，可能是盘外招，可能是意想不到的‘意外’，甚至……是超出常理认知的‘手段’。人心之诡谲，远超你所经历过的任何一场商业谈判。”

他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书案上，“务必小心！谨慎！再谨慎！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算无遗策！但要记住一点，如果事不可为，那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知道了，爷爷。”

苏明月郑重点头，清冷的眸子里燃起坚韧的火焰。爷爷的话，彻底撕开了此行表面的浮华，露出了底下狰狞的暗礁。

她感到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但同时也激起了她骨子里从不服输的斗志。

——

百花胡同37号。

张一清回到小院时，夕阳的余晖正给老枣树镀上最后一层金边。

叶守礼老爷子在廊下闭目养神，气息绵长悠远。

小婉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锅铲碰撞的声响带着令人心安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