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国法根本（1/2）

李焘是个固执的人，赵眘赦免了他，但他依旧跪地请罪。

赵眘不耐烦道：“我们今日有正事要议，你要不回府，要不坐下听讲，朕没空与你胡搅蛮缠！”

李焘这才期期艾艾爬起来坐下。

李垕偷偷从赵眘身后探出头来。

“你也坐！坐朕身边！”

“谢官家！”李垕一屁股坐下，躲避着李焘的目光！

李焘强压火气道：“你且说说，你老子我怎么就不懂法度了！今日倒要看看你这逆子怎生分解！”

陆游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李御史，适才那话是我说的，不是贵公子！你这不是……哦，老匹夫，你原就是骂我来着！”

面对陆游的质疑，李焘面不改色，眉头都没动一下。

“果然……你……”陆游少有这般吃瘪的时候。

“好了！陆郎中，莫要争吵，官家说了，今日要议事！”杨椿见陆游开始口吐芬芳，便再次出来打圆场。

同时心中暗骂张浚与李文会两人，只怕这两人早就知道会有这等境遇，因此早早避了开去。

陆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耐心道：“不知诸位，可知宋刑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杨椿略一思索道：“公平！”

陆游摇了摇头：“公平自然是要公平的，但这是宋刑统的特点，不是意义！”

李垕打着哈欠道：“维护宋人的权益，好人得利，案犯得罚！让整个大宋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

陆游点头道：“还得是仲信兄，说得有理！”

李焘不解：“既如此，自然是更不能随意更改宋刑统的条款，不然有权有势的便得了利，还有谁去保障平民的利益？”

陆游继续点头道：“李御史说得不错，为了保障宋刑统的公正，自然不能随意更改！”

“这般，其实你站在我这边？”李焘都懵了。这闹了半天，陆游跟自己一伙的啊！

“非也！非也！”陆游轻轻摇着脑袋。

赵眘一拍额头，这位结义兄长，也太爱装腔作势了些，三弟这般淳朴，都被他带歪了！

“宋刑统固然是整个大宋运行的根本所在，但宋刑统运行的根本所在是什么，不知诸位知否？”

众人也不说话，一齐转头去看李垕！

这时李垕也沉默了，他在思考，但看起来一时半会没有答案！

“仲信兄，你可知神宗年间的阿云案？”陆游问道。

李垕点了点头：“典籍中看到过，那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案子，只是当时朝堂觉得知府断案有偏颇，因此闹到了王荆公与神宗皇帝处！王荆公也觉得有问题，便建议修改宋刑统，神宗皇帝也同意了，但三法司不同意，因此产生了宋刑统史上极为着名的一场辩论，最终王荆公落败，修法之时便加入了例外条款，这些条款依旧是我们现在断案的有力依据。”

陆游赞道：“仲信兄读书破万卷，当真令人佩服！”

李垕一头浆糊：“务观兄提起此案终究是何意图？”

“这阿云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太守许遵断案有理有据，为何会闹到大理寺去，闹到王荆公处去？”

李垕略一思索道：“阿云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知州断案的依据，自首当减刑两等。但杀人者死，这是宋刑统的根本，若是杀人又自首，便不必死，如此，大宋如何能得安宁！因此闹将起来！”

陆游再次赞道：“不错，仲信兄说得在理！杀人者死，千古以来都是如此，为什么？因为在咱们的百姓认知中，杀人就该死！不能因为任何其他因素免除！”

众人都点头。

“所以百姓最为根本的认知，这个世界的公序良俗才是宋刑统运行的根本！”陆游说出了他的结论！

众人低头不语，细细品味着这番话！

自秦律起，所有朝代的律法自然都是以整个社会的根本认知来决定的，所有的条款都是如此！

法不可轻修，但也不是不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