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紫檀匣里的山海经(2/2)
曹浮光抿抿唇笑了,:咱们家祖上确实是跑船的,你太外公那辈还在南洋开过商行呢!她突然压低声音,像在说个天大的秘密,不过后来遇上风暴,船沉了,就改行做别的了。说是沉在东海对岸海峡那边,连人带船都没了踪影...
林凛的心跳漏了一拍。前世她从未听妈妈提起过这些。她正想追问,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清脆得像把刀子划破寂静。
敬波伯!快!村东头的王婶跌跌撞撞冲进来,她的蓝布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像块湿漉漉的抹布,我家老头子突然心口疼,直冒冷汗!说是像有块大石头压着!
林敬波恰好推着自行车刚到家,车后座上绑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他连忙动作娴熟得架好自行车桁架,带我过去。转头对林凛说,声音急促,你在家帮你依妈腌咸蛋。记得挑个头匀称的,坏的扔了。
林凛盯着爷爷离去的背影,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在倒计时。她又看了看手中的铜牌,锈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某种古老的符咒。
傍晚时分,林家院子里飘满了红糟鸡的香气,混合着刚摘的艾草清香。林凛帮着摆碗筷时,发现大伯林丕稼的座位空着。郑美娇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絮絮叨叨:这孩子,船队靠岸了也不回家,肯定是又在船上忙活...说是要赶在台风前再出一次海...
林凛的筷子在碗里搅动着,余光瞥见爸爸林丕和正盯着大伯的空座位出神。她突然想起那张被海水浸湿一半的设计图纸,还有木匣里那张神秘的地图。
依凛,姑姑林丕华突然问道,手里还拿着个咸蛋,你今天下午去哪儿玩了?浮光嫂子说找你腌咸蛋,结果你不在。说是你摘的菖蒲都蔫了...
林凛差点被米饭呛到:我...我去后院摘菖蒲了...声音细如蚊呐。
摘菖蒲?姑父潘秋彦笑着接话,眼睛里带着促狭的笑意,那后院的菖蒲都快被你摘光喽!是不是连根都快给你拔起来了?!
一阵哄笑中,林凛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餐桌上——那张图纸、那个木匣、还有溪底闪烁的银光,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头,越缠越紧。
夜深了,林凛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像首永不停歇的歌谣。她悄悄爬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铜牌,在月光下仔细端详。那些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边缘的波浪纹像是流动的水,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远处传来隐约的锣鼓声,是村里的龙舟队在训练。咚咚的鼓点像战鼓,又像某种神秘的召唤,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林凛合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大伯那艘从未归航的船,和那些被海水浸湿的图纸...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村外的码头上,一艘没有亮灯的渔船正悄悄靠岸,船舱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像是某种机械在苏醒。而爷爷林敬波的房间里,那个紫檀木匣依然静静地立在药柜上,匣盖上的云纹和海浪图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山与海的故事,一个关于家族与秘密的故事,一个即将被揭开面纱的故事。
林凛翻了个身,把铜牌紧紧贴在胸口。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发芽,像颗深埋在海边的种子,等待着涨潮时破土而出。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将银辉洒在林家村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那片即将掀起波澜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