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惊（2/2）

林丕和脸色骤变，古铜色的面庞在闪电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军绿色的雨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可就在他弯腰的瞬间，的一声锐响划破雨幕——礁石后突然溅起一簇火花！碎石迸溅，在铁皮箱上留下一个狰狞的凹痕。

趴下！林丕和猛地扑倒林凛。她的小脸砸在潮湿的沙地上，咸腥的海水灌进鼻腔，呛得她眼泪直流。透过爸爸臂弯的缝隙，她看见百米外的礁石后，一个戴斗笠的身影正举着望远镜，另一只手握着个黑乎乎的物件——那流畅的线条，那独特的扳机护圈......

消音手枪！这个认知让林凛浑身发冷。第一世在急诊科，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枪伤！那个形状，那个射击角度，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林丕和已经抓起电报塞进怀里，湿透的纸张上，蛟龙试验数据...敌特渗透...保护...几个模糊的字迹在闪电下格外刺眼。更可怕的是，林凛敏锐地注意到纸张边缘有个暗红色的指纹——那分明是血迹！新鲜的，还没完全凝固的血迹！

林丕和抱起她就往村里跑。他的臂膀像铁钳一样有力，勒得她肋骨生疼。身后传来一声落水声，那个戴斗笠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怒涛中，只留下一个漂浮的斗笠，在漩涡里打着转儿。

林凛死死搂住爸爸的脖子，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雨水顺着脖颈流下，带着淡淡的铁锈味。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铁盒里那张照片——大伯身后被墨水涂黑的人影，会不会就是......

依爸！她突然发现爸爸的右肩渗出暗色液体，在雨衣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你受伤了！

爸爸却把她搂得更紧，脚步丝毫不停：莫出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像拉风箱一样急促，回家就说...是树枝刮的......

远处的海面上，那艘渔政船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熄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雨幕中。只有防浪堤上那个还在渗水的铁皮箱，和沙滩上那一串迅速被潮水抹去的脚印，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

林凛把脸埋在爸爸肩头，突然摸到他后腰处一个坚硬的物件——那是把54式手枪，冰冷的金属透过布料传来刺骨的寒意。

煤油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将祖祠旁的左二进院厢房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爷爷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林敬波在东厢房刚包扎好林丕邺的伤口，还没放下医疗箱又得继续处理林丕和的伤口，没空理会林丕邺与林凛。

林凛回到自己的厢房，跪在高仁芳婶婆给她的樟木箱前，小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屋外，台风过后的雨滴还在檐角滴滴答答，像是谁在轻轻叩门。

咔嗒——

铁盒的暗扣突然弹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报纸。林凛的指尖刚触到纸面，就沾了一层细碎的锈粉，带着海水的咸腥和岁月的苦涩。

1953年7月28日的《解放军报》，头版头条的照片上，年轻了三十岁的爷爷穿着笔挺的志愿军军装，站在一群首长中间。他胸前那枚特等功勋章在煤油灯下泛着金光，刺得林凛眼睛发酸。

照片里的爷爷剑眉星目，嘴角抿得紧紧的，和现在慈眉善目的模样判若两人。最奇怪的是，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这个细节林凛再熟悉不过，爷爷总说是年轻时采药被蛇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