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准备回乡下(2/2)
张娟起身进了里屋,在床板下摸索半天,拎出个用手帕层层包着的小包。解开来看,几张皱巴巴的块票和角票,还有一张十块的一张五十的,加起来数了三遍,才抬头道:“六十八块。”
她把钱攥在手心,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币,声音低了些:“是妈没本事,没攒下啥钱。”
王玲却摇了摇头,伸手覆在母亲手背上:“够了,妈。六十八块,够咱们到杨村,够咱们买米买面撑一阵子了。”
她心里早有盘算。重活一世,她清楚记得1998年往后的那些机会——杨村后山的野菌能卖钱,镇上很快会流行一种手工编织的小玩意儿,甚至再过两年,县城里会有人收旧版的硬币……只要肯动脑子,总能找到活路。
“以后我来想办法挣钱,”王玲看着母亲的眼睛,认真地说,“保证不让你再为钱愁了。”
张娟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啥叫挣钱?好好读书就行。妈有力气,到了杨村,种点菜,去镇上打零工,总能养活你。”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灯光把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着。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屋里却暖融融的。
六十八块钱攥在手里,不算多,可在她们心里,却像攥着沉甸甸的希望。
夜深了,母亲房间的灯灭了好一阵,王玲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未来的日子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杨村的老屋要怎么收拾,到了那边去哪所学校上学,该从哪样活计开始攒钱……前世她这个年纪,心思还全在课本上,哪想过这些?越想越乱,她索性翻了个身,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总比困在原地强。
后半夜,喉咙干得发紧,王玲悄悄起身。窗外的月亮格外亮,银辉透过窗棂洒进来,把屋里照得朦朦胧胧,连客厅的家具都显出清晰的轮廓,根本不用开灯。
她踮着脚穿过客厅,到厨房舀了杯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喉咙里的燥热才算压下去。转身往回走时,心里还想着天亮后的汽车,没留神,额头“咚”地撞在厨房门框上。
一阵刺痛袭来,她伸手一摸,指尖沾了点黏腻的温热——流血了。
“嘶……”王玲吸了口凉气,赶紧往自己房间走,生怕吵醒母亲。翻出床头的手帕按住额头,冰凉的布料贴着皮肤,渗出血迹。她蹲在床边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不流了,才把手帕小心翼翼塞进枕头底下,打算天亮了再洗。
她没瞧见,方才撞出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正好滴在胸前那枚从小戴着的玉牌上。那玉牌是养父母留给张娟,张娟又给她戴上的,温温润润,常年贴着皮肤。此刻被血一浸,玉牌里竟极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暖光,像呼吸般亮了一下,再看时,血迹已消失无踪,玉牌依旧是那副朴素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玲躺回床上,揉了揉还有点疼的额头,很快就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她不知道,那枚吸收了血珠的玉牌,正悄悄在黑暗里,酝酿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