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影子下的识破者:大金链子的无声惊雷(1/2)

基加利西南,卡盖拉区。这里不是战火最激烈的市中心,但恐慌的涟漪同样深刻改变了每一张面孔。一处由小学操场临时改建的物资发放点,在午后的闷热中缓慢运转。长长的队伍扭曲如垂死的蚯蚓,从操场大门一直延伸到外面满是瓦砾的街道。人们——主要是妇女、老人和眼神空洞的孩童——沉默地等待着,手里紧紧抓着能装东西的布袋、塑料桶,甚至褪色的头巾。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绝望的麻木。

维持秩序的是几名身穿崭新卢旺达国防军制服、但体格和姿态明显与本地士兵不同的士兵。他们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偶尔用生硬的当地语或法语短促地呵斥试图插队或靠近警戒线的人。真正负责发放的,是一些看起来更像文职或后勤人员的人,以及几名佩戴红十字袖标、但眼神同样警惕的“医疗志愿者”。

队伍中段,一个身影格外沉默,甚至刻意佝偻着。他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肥大t恤,下身是膝盖磨破的卡其布裤子,赤脚踩在一双几乎解体的塑料凉鞋里。头发脏乱打结,脸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汗渍,左耳缺失了一部分,留下难看的疤痕,耳垂上曾佩戴沉重金饰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松弛的、暗沉的小孔。唯有一双眼睛,在低垂的眼睑下,偶尔闪过与周围麻木人群截然不同的、鹰隼般的锐利与警觉。

他是大金链子。曾经在刚果雨林中叱咤一时、凶名赫赫的叛军头目,帕帕麾下第七营的疯狗,屠戮村庄、抢劫车队、与卡桑加缠斗多年而不死的“幸存者”。平安谷最终崩溃时,他凭着对雨林地形的熟悉和野兽般的直觉,带着几个最后的心腹,抢了一辆快散架的吉普车,撞开一条血路,抛弃了一切标识和荣耀(如果那算荣耀的话),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入了卢旺达境内。他用最后一点藏匿的碎钻和黄金,在黑市换了假身份,像老鼠一样藏在基加利的贫民区里,只想忘掉过去,用卑微的沉默换取一口活下去的空气。不过那代表着身份的大金链子始终被他珍藏着,只是在这里他可不敢带在明面上。

今天,他不得不来。储存的最后一点食物已经见底,黑市粮价因为战乱飞涨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这处发放点,是“新当局”宣传中“关怀民生”的体现之一。他需要那袋据说免费的木薯粉。

队伍缓慢前移。大金链子的目光看似涣散,实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发放点的每一个细节:士兵的站位、武器的型号、后勤人员的动作、甚至操场上临时指挥棚里那个偶尔露头、似乎在监督进程的小头目。这是多年刀头舔血生涯烙入骨髓的本能——评估环境,寻找漏洞,计算风险。

终于轮到他了。发放点后是一个简易的木桌,后面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正机械地从脚边堆积的麻袋里舀出灰白色的木薯粉,倒进排队者递过来的容器里。大金链子递上他那个破旧的塑料盆,喉咙里挤出嘶哑、卑微的声音:“谢…谢谢,长官。”

舀粉的男子没抬头,熟练地铲了一勺倒进盆里。分量不多,但足以撑几天。

就在大金链子准备端起盆子离开这令人不安的公开场合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掠过了操场另一边,那个临时指挥棚。一个穿着国防军军官制服、肩章显示可能是上尉或连长的人,正背对着这边,对着几个士兵吩咐着什么,然后转过身,似乎要查看发放情况。

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凝固了。

阳光斜射在那军官的脸上。一张不算年轻的脸,皮肤黝黑粗糙,左脸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旧疤,从颧骨延伸到嘴角,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总有点似笑非笑的狰狞。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一种长期在矿坑和烈日下劳作形成的特有的浑浊与锐利混合的眼神。

大金链子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认识这张脸!绝对认识!

那不是卢旺达人!那是刚国人!是刚国东部,卡桑加控制下的那个大型钻石矿区的守卫头目之一!大金链子当年带着残兵在边境流窜时,曾经远远窥视过那个矿场,评估过抢劫的可能性,最终因为其严密的守卫和卡桑加民兵的凶悍而放弃。他记得这个脸上带疤的家伙!当时这人好像还是个排长,带着一队人在矿区外围巡逻,作风凶狠,听说有偷矿的土着被他亲手吊死在矿坑边。大金链子当时在望远镜里仔细观察过这个潜在对手的特征,那张疤脸和眼神,他绝不会记错!

可现在……这个人穿着卢旺达国防军的制服,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指挥着“新政府”的物资发放?

仿佛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大金链子脑海中所有混乱的碎片——突然爆发的内战、政府军离奇的迅速崩溃、所谓“国防军”奇迹般的反败为胜、这个名叫阿索隆的、从未听说过的年轻将军的横空出世、广播里那套听起来完美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官方说辞、街上那些士兵偶尔流露出的不属于卢旺达军队的细微习惯和口音——瞬间被这道闪电串联起来,轰然炸响!

骗局!

一场彻头彻尾、精心策划的骗局!

什么叛军袭击总统府?什么国防军力挽狂澜?什么国际道义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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