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留声藏旧曲,匠心拂尘霜(1/2)

晨雾还没散尽,巷子里就飘来淡淡的油条香与豆浆的醇厚气息。林晚刚把晚来阁的木窗擦得透亮,就听到一阵迟疑的脚步声,轻得像怕惊扰了谁。门口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佝偻着身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深棕色木盒,盒身带着明显的岁月痕迹,边角被磨得光滑,她的手指关节有些变形,却死死攥着盒扣,神色带着几分忐忑与珍视。

“姑娘,你就是修老物件的林师傅吧?”老奶奶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我听巷尾的张婶说,你手艺好,不嫌弃老物件,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

林晚连忙上前扶住她,引着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菊花茶:“奶奶,您慢坐,喝口水歇歇。您放心,我先看看,能修的话一定帮您修,修不好也不会乱折腾,保证不损坏它。”

老奶奶感激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绒布,卧着一台老式手摇留声机。深棕色的木质外壳带着温润的包浆,能看出常年抚摸的痕迹,左侧边角有一处明显的磕碰,漆皮剥落,露出底下的木头;唱针已经歪斜,针尖泛着淡淡的锈色;唱盘边缘沾着灰尘,旁边叠放着一张黑胶唱片,标签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茉莉花”三个字。

“这是我老伴年轻时攒了三个月口粮钱买的,‘百代’牌的,当年在整条街都是稀罕物。”老奶奶轻轻抚摸着留声机的外壳,指尖划过磕碰的痕迹,眼里瞬间盛满了怀念,“我们一九五六年结婚那天,院子里摆了三桌酒席,他就是用这台留声机放的《茉莉花》,我穿着红棉袄,跟着曲子偷偷哼,心里甜得像灌了蜜。后来孩子出生、家里过节、他晋升,每一个高兴的日子,都离不开它。”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些:“十年前他走了,走之前还握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留着这机器,想他了就听听曲子。可没过多久,机器就慢慢坏了,摇起来卡壳,唱针也歪了,再也放不出声音。我找了好几个修电器的,他们要么说零件太老配不到,要么说修了也没用,让我扔了,可我舍不得啊,这机器里装着我们一辈子的念想。”

林晚指尖轻轻搭在留声机上,暖流自然而然地涌了上来,顺着木质外壳蔓延至内部。脑海里立刻清晰浮现出机器的完整结构:传动齿轮积了厚厚的灰尘和油污,部分齿牙因为长期咬合变得磨损,摇柄的转轴干涩生锈,唱针因为长期闲置和轻微碰撞已经变形,唱盘的轴承也缺了润滑。

“奶奶,能修!”林晚抬头,眼里带着笃定的光,“就是有点脏,齿轮需要清理润滑,唱针我帮您调整修复,摇柄转轴也得除锈上油,保证能让它再放出当年的曲子,而且尽量不破坏机器原本的样子,保留这些岁月痕迹。”

“真的?太好了!”老奶奶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浑浊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绒布上,她却笑着用袖口擦干,“只要能再听到那首《茉莉花》,我就满足了,多少钱都愿意出!”

“奶奶,您别急,手工费按规矩来,不会多收您的。”林晚拿出爷爷留下的工具箱,里面的细毛刷、特制润滑油、小镊子、麂皮布整齐排列,“我先拆开外壳清理,您要是不介意,就在这儿坐着歇歇,或者跟我说说您和爷爷的故事,我听着也热闹。”

老奶奶笑着点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他当年是厂里的技术员,人老实,就是疼我。买留声机那天,他抱着机器跑回家,满头大汗,说‘以后让我媳妇天天听好听的’;孩子小时候调皮,把唱针碰歪过一次,他连夜拆了机器,琢磨了半宿才修好,还念叨着‘这是咱们家的宝贝,不能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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