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赵犨未雨绸缪（2/2）

赵犨此举，固然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集中资源、延长守城时间，是冰冷现实下的无奈选择，但其代价，无疑是牺牲了最底层民众的生存希望。所以永远不要高估一个地主阶级或者豪门贵族的底线，他们视贫民如草芥，生死不过眼前蝼蚁，微不足道。乱世之中，最先遭殃的，永远是这些无声的、没有任何议价能力的穷人。

就在赵犨紧锣密鼓地备战之时，黄巢军的动向印证了他的预言。中和三年（883年）五月，从长安败退出来的黄巢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进入河南地界。虽然遭受重创，但黄巢还是懂发展队伍的，直到陈州有发展起了十多万人，但是这些人大多数是裹挟来的，还饿着肚子呢。

黄巢的首要目标是寻找一个立足点和粮草补给地。他派出最得力的战将尚让（哎，已经无力吐槽），率领一万精锐和数万仆从作为前锋，直扑蔡州。蔡州此时的节度使是秦宗权，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此人凶残暴虐，拥兵自重，在黄巢占据长安期间就已表现出半独立的割据姿态。

尚让率军猛攻蔡州，秦宗权出于军阀本性，自然不肯轻易就范，引军出战。然而，黄巢军虽败于沙陀，但剩下的一点老底子战斗力仍非一般藩镇军可比。两军交锋，秦宗权战败，损失不小，被迫退守蔡州城。尚让得势不饶人，挥军将蔡州城四面围住，日夜攻打。

蔡州城内，秦宗权面对城下黑压压的、如同蝗虫般的黄巢军，又听闻长安失陷、官军一时难以救援的消息，心中权衡利弊。他本就是野心勃勃、残忍嗜杀之徒，毫无忠君爱国之心，只信奉实力至上。眼见黄巢势大（至少在他看来，在河南地界无人能挡），抵抗下去很可能城破身死，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个人理念。秦宗权做出了一个彻底倒向黑暗的决定：投降，并宣誓愿意与黄巢“联合”行动。黄巢正愁缺乏补给和向导，见秦宗权来降，自然大喜过望，立刻接受了投降，并授予秦宗权伪职。两支同样残暴的军队就此合流，兵力更加膨胀，破坏力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吞并了蔡州的力量后，黄巢孟楷联军的下一个目标，自然而然地锁定了西北方向、传说中储备了大量粮草的——陈州。尤其是尚让，终于雄起了一把，新降蔡州，急于表现自己的价值，更是跃跃欲试。

黄巢大军开始向陈州方向移动，黑色的旗帜和滚滚烟尘预示着灾难的临近。而此刻的陈州，在赵犨的苦心经营下，已然变成了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巨型堡垒：城墙坚固，壕沟深险，粮草充足，将士同仇敌忾。城头之上，“赵”字大旗和“忠武”军旗迎风猎猎作响。

赵犨站在城楼，望着远方天际线可能扬起的尘土，对身边的弟弟和儿子们，也是对所有守军说道：“豺狼已至，唯有死战！陈州存亡，在此一战！我等身后便是家园父老，已无退路！唯有让贼寇的血，染红这城壕，方能换取一线生机！”

一场旷日持久、惨烈无比的攻防战，即将在这片古老的中原大地上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