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跨地的种子与蔓延的银边(2/2)
沈青笑着翻开签到簿,在林悦的字迹下添道:“巳时,北地秦氏药圃,撒草木灰与紫霞苏秸秆粉驱虫。缺翅蜂至,认原生种,绕飞五匝。”他把胡杨木蜂放在盒盖上,缺翅蜂立刻用触须碰了碰木蜂的“缺”字,像在确认什么。
搭完防风障,沈青开始翻地。北地的土比南坡硬得多,木犁插进地里,只能划出浅浅的沟,沙粒裹着碎石头,磨得犁头“咯吱”响。“得先浇些水,让土松快些。”秦先生跑去拎来水桶,里面是从远处泉眼挑来的水,带着淡淡的咸味。
水浇在沙地上,立刻渗下去大半,只留下圈深色的湿痕。沈青趁机把犁头往下压,终于翻出些带湿气的土块。“这土缺养分,”他抓起块土闻了闻,“得把带来的西域羊粪混进去——归雁说西域的羊粪抗盐碱,正好适合北地。”
虎娃把羊粪往沟里撒,忽然发现湿土里冒出个嫩黄的芽尖,裹着层细沙,像个刚睡醒的娃娃。“秦先生!这里有新芽!”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芽尖周围的沙拨开。
秦先生凑过去一看,眼眶瞬间红了:“是紫霞苏!去年我以为全死了,没想到还有漏网的……”他掏出李大夫的培育日志,指着其中一句,“‘北地紫霞苏,根能入石,遇水则生’,果然没说错!”
沈青把原生种的种子埋在新芽旁边,用湿土轻轻盖好:“让它们做个伴,南坡的、西域的、北地的,凑在一起热闹。”他在签到簿上画了三个挨在一起的小芽,旁边注:“原生种与本地残苗混栽,以羊粪肥土,待共生。”
傍晚时,归雁的人送来消息,说北地的药农听说有了原生种,都想来学学种植法子。秦先生站在土坡上,望着远处赶来的乡亲们,他们手里拎着空篮子,篮子里大多装着些自家晒的沙枣干、腌菜,想来是作为拜师的礼。
“我爹当年总说,好种子要大家分着种才值钱。”秦先生转身对沈青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沙粒,“今晚咱们就开个夜校,把林姑娘的签到簿和李大夫的日志都抄给他们。”
虎娃把缺翅蜂放进临时搭的蜂箱,蜂箱是用胡杨木做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银边紫霞苏图案。“明天我教他们编秸秆蚂蚱,”他拍着胸脯保证,“还要告诉他们,南坡的紫霞苏开什么样的花,西域的风沙红有多么香。”
沈青坐在土坯房的门槛上,翻着签到簿,纸页上南坡的晨露、西域的流沙、北地的风沙,都化作深浅不一的墨痕,在灯光下渐渐融成一片。他忽然想起林悦说的“三地种子织成画”,现在看来,这画的底色,或许就是这些带着温度的字迹,和那些跨越山水的牵挂。
夜风吹过防风障,胡杨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像在为这新播下的希望伴奏。沈青合上签到簿,把它放在原生种的木盒旁,缺翅蜂在盒盖上轻轻扇动翅膀,仿佛在守护着这页写满北地故事的新记录。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沙地上就会冒出串串银边,像条闪光的路,一头连着南坡的篱笆,一头通向西域的沙丘,把所有关于紫霞苏的期盼,都织进同一片星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