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银圈与新芽的约定(2/2)

林悦把新叶和干花收进陶罐,在签到簿上画了片带银圈的叶子,旁边注:“午时,韧芽展新叶,银边宽半分,银圈随茎增粗。”她忽然发现纸页边缘沾着的北地沙粒,和南坡带来的草木灰混在一起,竟结成了块小小的泥团,像三地的土在纸上生了根。

傍晚时分,归雁的马车拉着西域的肥料到了。肥料装在粗布包里,打开时飘出股淡淡的硫磺味,混着北地的沙枣香,倒也不刺鼻。秦先生抓了把肥料,和沙枣壳灰拌在一起,往韧芽的根旁撒:“李大夫的日志说,‘硫肥能固银边,枣灰可壮根’,这么混着,正好取长补短。”

缺翅蜂和新蜂忽然从蜂箱里飞出,落在撒过肥料的土上,用触须碰了碰,又飞回韧芽的银圈上。沈青看着两只蜜蜂一高一低地飞,忽然觉得,它们翅膀扇动的频率,竟和银圈晃动的节奏差不多,像在为韧芽唱首跨地的歌。

虎娃把胡杨木蜂挂在药圃的篱笆上,木蜂翅膀上的“援”字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等韧芽结了种,”他对着木蜂嘀咕,“我就把种子分三份,一份留北地,一份送南坡,一份寄西域,让三地都长出带银圈的银边紫霞苏。”

林悦听见了,笑着往签到簿上添了最后一笔:“酉时,西域肥混北地枣灰,韧芽得养。虎娃言,欲分种三地,银圈为记。”写完,她合上本子,见封面的“北地日志”四个字,已经被北地的沙、南坡的泥、西域的肥浸成了深褐色,像块饱经风霜的胡杨木牌。

夕阳沉下土坡时,药圃里的银圈在暮色里闪着微光,七道银线绕着韧芽,像串起的星星。沈青知道,这银圈里藏着的,不只是北地的期盼,还有南坡的牵挂,西域的故事,正借着韧芽的根须,往更深的土里钻。而这本签到簿,就是这些故事的根,等着有一天,长出满世界的银边霞光。

夜色漫过药圃时,银圈反射着月亮的清辉,像给韧芽戴了串微型银镯。张奶奶提着马灯过来,光柱在畦间扫过,每株韧芽上的银圈都亮得分明。“你看这圈口,”她用指尖碰碰其中一个,“竟悄悄长粗了半分,跟芽子亲得很呢。”

虎娃从屋里抱来床旧棉絮,小心翼翼地盖在韧芽周围:“秦先生说夜里会降温,得给它们盖点东西。”棉絮边缘蹭到银圈,发出细碎的“叮铃”声,惊得缺翅蜂从银圈上飞起来,绕着马灯转了两圈才落回蜂箱。

林悦坐在地埂上翻签到簿,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畦边,和韧芽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酉时补记,”她笔尖顿了顿,“银圈随韧芽生长,圈口增宽半分,似与茎秆嵌为一体。”风从北地的方向吹来,带着沙枣的涩香,把马灯的火苗吹得轻轻摇晃,银圈的光也跟着跳荡,像满地撒了把碎星子。

沈青扛着新劈的胡杨枝过来,要给药圃搭个临时棚子。“今晚可能有霜,”他把树枝往地上一戳,“搭个棚子挡挡,免得银圈上结霜,冻着芽子。”虎娃赶紧跑过去帮忙扶着树枝,两人合力把棚架支起来,银圈在棚子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倒像藏了串秘密。

张奶奶蹲在畦边,用手把棉絮往韧芽根部塞了塞,忽然轻声哼起了调子,还是下午那首:“银圈套,银边绕……”哼着哼着忽然笑了,“当年给你爷爷套银圈的时候,他也跟虎娃似的,蹲在旁边数银圈上的刻字,数着数着就数困了,脑袋往畦埂上一磕,呼噜声比蜂箱还响。”

林悦把这话记在签到簿的空白处,笔尖悬着时,瞥见沈青正往棚架上铺干草,月光顺着他的动作流下来,在银圈上淌成了条光带。她忽然觉得,这药圃里藏着的哪是韧芽啊,分明是串接起三地光阴的银线,一头拴着张奶奶的青春,一头缠着虎娃的笑声,中间还飘着西域的沙、南坡的风,在北地的夜色里慢慢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