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霜夜棚下的银辉与跨季的约定(2/2)
晌午的日头把霜晒化了,胡杨棚架下渗出些水,顺着棚柱往土里钻。秦先生带着几个药农来加固棚子,手里拿着新削的木楔,往棚架的缝隙里敲。“再过半月该上冻了,”他擦了把额头的汗,“得把棚子架到三尺高,让雪能从棚顶滑下去,别压着韧芽。”
药农里有个叫柱子的年轻后生,从怀里掏出块西域的驼毛毡,毡子上绣着风沙红的花纹。“这是我在西域做买卖时,个老药农送的,”他把毡子铺在棚架内侧,“说驼毛能挡风,花纹能招蜂。”
果然,没过多久,那只南坡来的新蜂就被花纹吸引,落在毡子上,翅膀扇动的风带着西域的暖意,把棚里的寒气吹得四散。缺翅蜂也飞过来,两只蜜蜂在花纹旁绕飞,翅尖的磷光映在银圈上,像谁用彩线在银圈上绣了朵花。
林悦把这幕记在签到簿上:“午时,覆西域驼毛毡于棚内,绣纹招蜂,双蜂绕飞,棚内温升半度。”她忽然发现纸页上“韧芽”的“韧”字,被晨露洇过又经日头晒,墨迹里竟透出点浅褐色,像北地的土色渗进了字里。
傍晚收工时,虎娃忽然发现最粗那株韧芽的银圈上,竟结了个小小的花苞!苞尖泛着紫,被银圈轻轻托着,像颗藏在银匣里的宝石。“要开花了!”他蹦起来喊,声音惊飞了棚架上的麻雀。
众人围过来看,花苞被夕阳照得半透明,能看见里面蜷着的银边。张奶奶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我那银镯子没白牺牲,这苞比当年我见的任何紫霞苏都精神。”
沈青蹲在棚下,看着花苞在银圈里轻轻颤,忽然觉得这花苞像个约定——是银圈与芽的约定,是三地肥与土的约定,是所有人心里那点盼头与日子的约定。他把签到簿放在棚柱旁,纸页被晚风掀得轻轻响,最新一页的空白处,仿佛正等着记录花苞绽放的瞬间。
归雁的信使来送新消息时,手里拿着封林悦妹妹的信,信里说南坡的原生种已经结了第一批种子,用红绸袋包着,托下趟马车送来。“我妹妹说,”林悦念着信笑,“要让南北的种子结亲,长出带两地银边的新种。”
沈青接过信纸,见背面画着个小小的银圈,圈里写着“等北地的花”。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片西域的风沙红干花,他把干花夹进签到簿,正好压在“三地肥会”的画上面。
夜色降临时,胡杨棚架下亮起了盏马灯,光透过驼毛毡的花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片缩小的星空。银圈里的花苞在光里静静待着,仿佛在积蓄力量,等着某天冲破银圈,把北地的霜、南坡的暖、西域的沙,都绣进自己的花瓣里。
沈青知道,这花苞开的时候,签到簿上又会添新墨痕——或许是“银边破圈”,或许是“三地花合”,但无论写什么,字里行间一定藏着银圈的光,和那些跨山越水的约定,在北地的寒夜里,悄悄发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