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银圈结籽与跨地的年轮(2/2)

“沈青说,西域的牧人已经开始给紫霞苏浇水了。”林悦把盒子锁好,钥匙挂在签到簿的绳上,“他们发现这花能卖钱,比放羊挣得多,也就不闹了。”

虎娃忽然想起什么,往地窖跑:“我把去年收的种子翻出来,分点给他们!”

地窖里的种子用陶罐装着,埋在沙土里,他扒开土时,听见“咔”的一声——有颗种子裂开了,冒出个白胖的芽,像个小娃娃在伸懒腰。

“悦姐,你看!”他举着陶罐跑上去,“它自己发芽了!”

林悦凑过来看,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这是北地的土,南坡的沙,西域的雪水,混在一起捂了半年,它倒争气。”她摸着芽尖,忽然笑了,“虎娃,你看这芽,像不像咱们刚见面时,你攥着拳头说‘我能干活’的样子?”

虎娃也笑,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他想起三年前,自己背着个破包站在北地的雪地里,是林悦把他拉进屋里,端来一碗热汤,汤里飘着的葱花,像极了此刻这芽尖上的嫩黄。

夜色深了,林悦在签到簿的最后一页画了个大大的年轮,一圈圈往外扩,北地的雪、南坡的雨、西域的风,都绕在里面。虎娃看见,最中间的那圈,她画了两个小人,一个高一个矮,手牵着手,像极了他和林悦。

“该添新页了。”林悦把簿子合上,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光映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块暖玉,“明天开始,记新的事——紫霞苏开花了,银边能治伤了,三地的人开始换着法子种了……这年轮,得接着画。”

虎娃点点头,往炉里又添了块柴。火苗“噼啪”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在跳一支没名字的舞。

他忽然明白,这签到簿哪是记事儿的?分明是本活的年轮——北地的霜雪刻一圈,南坡的雨水润一圈,西域的风沙磨一圈,还有他和林悦一起熬的那些夜、分的那些苦、攒的那些暖,都成了圈里的纹。

三月的最后一个晚上,北地的月亮特别圆,透过窗棂落在签到簿上,把那两个牵手的小人照得清清楚楚。虎娃摸着新换的纸页,林悦的笔尖悬在上面,迟迟没落下——她在想新的标题,该叫什么呢?

“叫‘银圈结籽’吧。”虎娃忽然开口,“你看那芽,多像颗籽。”

林悦笑了,笔尖落下,墨汁在纸上晕开,像朵小小的云:“好,就叫‘银圈结籽’。”

窗外的紫霞苏,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窗台,银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串没打磨的银珠子。虎娃知道,这颗籽落了地,明年的年轮里,定会长出更密的圈,圈里有三地的土,有他和林悦的脚印,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原来最好的年轮,不是画出来的,是两个人一起,用日子磨出来的。

签到簿的新页上,第一行字是林悦写的:“三月终,籽已落,待春生。”

虎娃凑过去看,在后面添了个小小的“俺”字,像只跟屁虫,紧紧跟着那个“待”字。炉子里的柴烧得正旺,把这行字烘得暖暖的,像在孕育着什么,只等春风一吹,就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