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2）

他从之前赶集多么热闹，说到过年走亲戚有多么好玩，又憧憬起来年春播要在屋后多辟几小块菜地种些什么。向烽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是在云乐杯子空了的时候，默默为他斟上温热的梅子酒。

云乐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说得欢快。他知道，向烽虽然话不多，但都在认真听。

就像现在，他碗里的菜总是满的，向烽总能在他刚想吃某样东西的时候，恰好将那菜挪得离他近一些。

酒足饭饱，云乐满足地揉了揉肚子，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吃太多了。”

向烽站起身，开始利落地收拾碗筷：“无妨，年夜饭就该如此。”

云乐也赶忙站起来要帮忙，却被向烽轻轻按住了肩膀，“你歇着，我来。”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云乐心里一甜，便不再坚持。他走到窗边，微微推开一条缝，清冷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硝烟味钻了进来。天黑了，天上无月，却有点点寒星闪烁。

“向烽，天黑了，咱们准备祭拜吧！”

向烽收拾妥当，用布巾擦了擦手，走到云乐身后，将他微凉的手拢在自己温热粗糙的掌心里。“好。”

“在院子门口吧，咱们让阿爹阿娘他们认认家门，看到咱们院门口的两个红灯笼，就知道回家了。”

“好。”向烽语气依旧低沉，带着铁锹和纸钱走到了院门口。至于香烛这些，早在他们吃年夜饭的时候，就在堂屋点上了，供奉在向烽亲人的牌位前。

“用铁锹依次画四个圈吧，我们水秀村祭祀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圈起来烧的纸钱代表是有主的，孤魂野鬼不能拿的！”

云乐给向烽讲解他们这里的祭祀习俗，自己把草纸和金元宝分成四份，准备烧给向烽的爹娘和阿爷阿奶

向烽没有说话，自从亲人离世，每年春节和清明，他都是用酒肉和香烛供奉在家里的牌位上，并没有叠过纸钱元宝这些。

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从亲人离世过后，没有人教过他，在他的印象里面，纸钱是要烧到墓碑前的。

·他在水秀村孤身一人，亲人的墓都不在这边，自己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将来落在哪，带着亲人的骨灰一起离开更是天方夜谭。

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给亲人烧纸钱，身边陪伴的是自己钟意的小夫郎，再寂寥的心情也会被冲淡几分。

圆圈画好，云乐把平分的纸钱依次放好，点燃，拉着向烽一起跪下，

“阿爹，阿娘，阿爷，阿奶，我是乐哥儿，是向烽的夫郎，今天是第一次见，往后还要见很多年哦！”

“今年我和向烽刚刚成亲，准备的金元宝没有那么多，你们不要怪罪哦！等清明的时候，我会早早准备的。你们要记得，我们家在水秀村的后山脚下，水秀村属于清溪镇，清溪镇在安平县，是曲阳府的一个村子哦！”

“咱们家很好认的，门口有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要记得回家的路呢！我和向烽都很挂念你们的哦~”

小夫郎跪在纸钱堆面前，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的近况，手里的纸条时不时的拨动纸钱，让纸钱烧的更均匀一点。

向烽和云乐跪在一起，一直没说话。

以前他觉得自己没有家，这里只是房子和生存的中转站。

成亲后，家的观念越来越深，直到今晚，听到云乐说要让自己爹娘他们记得回家的路，才深刻感受到，他的根早就落地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