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万魔窟深，使徒唯二（2/2）
莫言之看着墨尘，少年的脸上满是倔强，眼神里带着点恳求。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墨尘以为他不会同意，才缓缓抬手，撤去了魔气屏障。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通体漆黑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复杂的魔纹，是他用自己的魔气炼制的护心魔玉——能抵挡元婴期修士的三次致命攻击，是他目前能拿出的珍贵的护身之物。
莫言之将玉佩递到墨尘面前，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戴上。别死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墨尘说“别死了”，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叮嘱都重。
墨尘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里，玉佩的冰凉透过掌心传到心里，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他用力点头：“师尊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把冰火莲带回来！”
当天下午，墨尘就收拾好了行囊。
他带了足够的干粮和水，揣着护心魔玉，还把莫言之给的护心符贴身放着，又从魔宫的武器架上取了一把最轻便的短刀——那是莫言之百年前教他防身用的，他从未用过，却一直擦拭得很亮。
临行前，墨尘又给莫言之熬了一碗灵药汤，看着他喝完，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魔宫。
“师尊，我走了！”
“师尊，您要好好修炼！”
“师尊，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魔窟的黑暗里。莫言之站在炼魔台上，看着墨尘离开的方向，周身的魔气又开始翻腾，却比之前更乱了些。
他拿出那块墨尘捡的黑石，黑石表面映出他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可指尖却微微收紧，将黑石攥得有些发烫。
……
墨尘走了七天。
这七天里，莫言之没有再修炼，只是坐在炼魔台上，看着魔宫入口的方向，指尖的灵晶早已碎裂，散落在玄铁座上，他却没心思管。
第八天清晨，莫言之的心脏突然猛地一痛。
不是修炼带来的痛，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他与护心魔玉之间的灵力连接，断了。
“墨尘！”
莫言之猛地站起来，黑袍无风自动，周身的魔气瞬间爆发，将炼魔台周围的黑石柱子震得嗡嗡作响。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魔宫入口，第一次踏出了他居住了近千年的万魔窟。
万魔窟外的妖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纷纷逃窜，不敢靠近。莫言之的速度极快，黑袍在风中划出一道黑色的残影，千里路程，他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极寒崖。
极寒崖果然如古籍里写的那样，常年被冰雪覆盖，崖壁上结着厚厚的冰棱，罡风呼啸，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莫言之站在崖顶，目光扫过下方的冰川，很快就找到了那处生长冰火莲的裂缝——裂缝周围的冰雪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身形一闪，落在裂缝边。
裂缝里，冰火莲还在，花瓣依旧冰蓝火红，却沾染了不少血迹。而本该采摘冰火莲的墨尘，却不见踪影。
莫言之蹲下身，指尖拂过地上的血迹。血迹还没完全凝固，是墨尘的——他能感受到那熟悉的灵力波动。顺着血迹往前，他在冰川的另一侧找到了护心魔玉的碎片。
玉佩碎成了三块，上面的魔纹已经黯淡，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莫言之将碎片捡起来，放在掌心，指尖的魔气缓缓注入碎片——他要通过这最后一丝灵力，看看墨尘到底遭遇了什么。
魔气与碎片接触的瞬间，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墨尘小心翼翼地靠近裂缝，采摘下冰火莲，脸上满是喜悦，嘴里念叨着“师尊有救了”；
突然，十几道白光从暗处射出，将他包围，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刻着“寒月宗”的标志——是月苍；
“魔修孽种！竟敢来此盗取灵草，今日便替天行道，除了你！”月苍的声音充满了虚伪的正义，手中的剑直接刺向墨尘；
墨尘吓坏了，却还是将冰火莲护在怀里，拔出短刀抵抗，护心魔玉在他胸前发光，挡住了月苍的第一剑；
“还敢反抗？给我上！”月苍冷哼一声，身后的正道人士纷纷上前，刀剑齐出，墨尘的短刀很快就被打断，他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多处受伤，却始终不肯放开怀里的冰火莲；
护心魔玉又挡住了两次攻击，最终还是碎裂，墨尘被月苍一剑刺穿了胸口，鲜血喷溅在冰火莲上；
“孽种，还敢藏灵草！”月苍从他怀里抢过冰火莲，冷笑一声，“听说你是万魔窟那个魔头的弟子？正好，杀了你，看看那个魔头会不会出来！”
说完，他挥剑斩断了墨尘的四肢，又将他的尸体扔进了旁边的化骨池——那是一个冒着白色气泡的水池，尸体进去后，瞬间就被腐蚀，连骨头都没剩下。
最后一幅画面，是月苍带着众人离开，手里拿着冰火莲，嘴里说着：“回去告诉宗主，魔修弟子已除，冰火莲到手，还试探出那魔头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弟子，接下来可以准备夺取魔宫的魔元晶了。”
画面消失。
莫言之坐在冰川上，掌心攥着护心魔玉的碎片，碎片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冰雪上，瞬间凝结成红色的冰晶。
他没有哭，也没有怒喝，只是沉默着。
可周围的空气却越来越冷，魔气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凝聚，将整个极寒崖都笼罩在黑色的阴影里。冰川开始震动，裂缝越来越大，冰棱纷纷断裂，坠入深渊。化骨池里的水，被魔气染成了黑色，冒着黑色的气泡，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不知过了多久，莫言之缓缓站起来。
他的眸底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浓烈的杀意。他抬起手，掌心的魔气凝聚成一把黑色的长剑，剑身上刻着扭曲的魔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杀我弟子者……”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在极寒崖上空回荡。
“皆偿命。”
话音落下，莫言之的身形一闪，消失在极寒崖。他的第一个目标，是落云派——根据墨尘残留的灵力记忆，参与围杀的人中，有三个是落云派的人。
他要去复仇。
要让那些伪善的正道，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要让他们知道，他莫言之的弟子，不是他们能随便杀的；要让整个正道联盟，为墨尘的死，付出代价。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极寒崖上一片狼藉的冰雪，和那朵沾染了血迹的冰火莲，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像是在为逝去的少年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