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顿悟深处的光阴明(2/2)
顿悟的色彩,是带净的素。竹篮的青里泛着黄,像雨后的山;经卷的黄里透着白,像陈年的月;茶盏的白里藏着青,像初春的水;菜窖的黑里带着绿,像藏着的春。这些被时光滤过的色,像幅淡雅的画,让你在凝视时忽然懂得:顿悟的色从不是浓艳的炫,是通透的素,像老竹的青,越旧越见净,像经卷的黄,越久越显明。
画师说最高级的顿悟是,他用淡墨画《听竹》,你看这空着的石凳,比坐人的更醒人,就像悟后的静,空着才够深。有次见他画《窖藏》,故意把菜窖的入口画得只露道缝,这藏不是没,是让看的人自己寻,就像顿悟的门,摸着才算数。这些带着虚处的画面,藏着最通透的观——没有必须填满的悟,只有恰到好处的空,就像世间的明,太过满反而滞,带着些留白才显灵,像顿悟的光,时隐时现,反而比炫目的亮更让人记牢。
顿悟的隐喻,是处世的透。孩童时的等是种明,等得到松茸才知耐心的真里藏着纯粹的静;少年时的放是种进,放得下执念才知豁达的智里藏着青涩的醒;成年后的舍是种立,舍得了浮华才知本真的要里藏着通透的明;老年时的返是种归,返得了初心才知简单的好里藏着沉淀的悟。这些层层递进的透,像杯茶,从浓到淡,从苦到甘,终会在岁月里愈显清醇。
老禅师说顿悟是心上的光,他指着案头的《金刚经》,你看这磨损的页,是翻到悟处的记,越破越见空,就像心里的明,越淡越透彻。有次听他讲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指着檐下的蛛网,这网住了虫,却没住风,就像悟后的人,经了事却不挂事,他的指尖在蛛网上轻轻划过,像在触摸虚空的实。这些物我相融的瞬间,像杯清水,让你在浑浊中尝到通透,明白有些顿悟只在具体的事里,有些清明却在无形的风中,有些明靠等待,有些醒靠放下,像雨后的山,洗过了,自会显露出本来的青。
顿悟的记忆,是血脉的续。祖父的竹篮传给了堂兄,每次上山时,他总会想起该放就得放的叮嘱;先生的茶盏现在摆在我的茶室,盏沿的茶垢比当年更厚;母亲的菜窖,我学着她的样子打理,窖里的温度,总保持着恰好的凉;那些被岁月浸润的物件,像一本本翻开的启示录,每个褶皱里都藏着一次豁然,翻开时,能看见祖父采菌的静,先生品茶的缓,母亲窖藏的等。
去年芒种回到禅房,在经卷的夹页里发现片干枯的艾草,是老禅师当年夹的,边缘已脆成粉末,像段风干的悟。我把它凑近鼻尖,清苦的味漫过来,比记忆里的更淡,这是你当年问何为顿悟时,他给你夹的,说闻着闻着就懂了,小沙弥的声音里带着清澈,你看这碎,是时光磨的,越细越见真。阳光透过艾草的纤维,在经卷上投下细碎的筛,像张漏下光明的网。
盛夏的雨把茶盏的瓷面洗得发亮时,我又站在先生的茶案前。新沏的碧螺春正在盏里舒展,茶师正在用旧茶宠养新壶,你看这养,是让新壶记着旧味,就像顿悟,得连着过往才实在,她提起壶盖的手稳得像定住的云,日子也一样,等着才出彩。我忽然懂得,那些看似无意的等,实则是岁月酝酿的悟,没有一泡又一泡的品,哪来这份通透的明。
准备离开时,在菜窖的角落发现个起了皱的南瓜,表皮已长出细毛,却比记忆里的更甜,这是你母亲特意留的,说放得最久的,往往最对味,邻居的声音里带着淳朴,你看这软,是熬出来的,心也一样,软了才装得下事。我把南瓜抱在怀里,温凉的皮贴着胸口,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拍,让眼眶忽然热了。
走出很远再回头,禅房的油灯在暮色里像颗跳动的星,茶案的烟气在风里飘成淡的云,菜窖的入口在暮色里陷成个沉默的谜。风裹着艾草的苦,带着茶香的甘,带着泥土的凉,我忽然看见顿悟深处的光——它从不是求来的幻,是等来的实;不是刻意的解,是自然的明。就像那些在世间行走的人,心里若有片等待的田,便能在迷茫时不慌,在混沌时不躁,把每个懵懂的瞬间,都活成豁然的醒,像雨后的山,越是雾锁云遮,越能在某个时刻,忽然露出清亮的峰,让那些看似无解的惑,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透的光,虽淡,却能照亮往后的路。
转身离去时,手机收到堂兄的消息:今天采到朵特大的松茸,想起爷爷说的到了时候自会显,等你来炖汤。字里的静漫过屏幕,像祖父坐在松树下的笑。我知道,这份顿悟的明会一直跟着我,继续在岁月里等待,把每个遇见的迷,都变成豁然的醒,让那些看似熬不过的惑,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亮的光,像经卷上的墨痕,淡了,却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