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虚实深处的光阴影(2/2)

虚实的色彩,是带韵的淡。皮影的褐里泛着黄,像灯照的暖;墨痕的黑里透着灰,像雾蒙的山;棋子的白里藏着青,像月下的石;剪纸的红里带着白,像雪里的梅。这些被时光晕染的色,像幅灵动的画,让你在凝视时忽然懂得:虚实的色从不是浓艳的炫,是含蓄的韵,像老皮影的褐,越旧越见温,像淡墨的灰,越浅越见深。

老画师说最高级的虚实是,他用淡墨画《山影》,你看这雾里的山,比露骨的更动人,就像虚实的境,藏着才够味。有次见他画《月夜》,故意把月亮画得只剩半轮,这缺不是憾,是让影补全,就像虚实的妙,借着才圆满。这些带着含蓄的画面,藏着最通透的观——没有必须分明的界,只有恰到好处的融,就像世间的境,太过清晰反而板,带着些模糊才显灵,像虚实的影,借着光,反而比实景更有意味。

虚实的隐喻,是处世的融。孩童时的影是种幻,借着灯光的奇里藏着纯粹的趣;少年时的棋是种思,借着虚实的变里藏着青涩的悟;成年后的剪是种巧,借着空实的换里藏着通透的活;老年时的墨是种境,借着浓淡的融里藏着沉淀的禅。这些层层递进的融,像幅水墨画,浓淡相济,虚实相生,终会在岁月里愈显空灵。

老哲学家说虚实是心上的镜,他指着案头的《道德经》,你看这有无相生四字,比是非分明更耐品,是让心在虚实间自在。有次听他讲大象无形,指着窗外的竹林,这竹影婆娑,不是虚,是风给竹写的诗,就像虚实的境,借着才生动,他的指尖划过虚空,像在触摸看不见的影。这些物我相融的瞬间,像幅流动的画,让你在凝滞中尝到灵动的趣,明白有些虚实只在具体的物里,有些意境却在无形的心里,有些实靠眼观,有些虚靠心会,像月下的影,虽虚,却能映出万物的形。

虚实的记忆,是血脉的续。祖父的皮影传给了堂兄,每次演出时,他总会想起借着影才分明的叮嘱;先生的围棋现在摆在我的茶室,棋盘上的星位比当年更显深意;母亲的剪纸,我学着她的样子创作,剪刀的声里,已有了她的巧;那些被岁月浸润的物件,像一本本翻开的画谱,每个褶皱里都藏着一次交融,翻开时,能看见祖父耍影的灵,先生落子的智,母亲剪纸的巧。

去年清明回到画室,在画案的抽屉里发现张泛黄的残画,是老画师当年未完成的《山水》,墨痕已洇成模糊的团,像片化不开的雾。我把它铺在案上,清水轻扫过边缘,淡墨竟慢慢晕出远山的形,这是你当年问何为虚实时,他特意留的,说润着润着就懂了,小徒弟的声音里带着清澈,你看这晕,是时光在添笔,越淡越见境。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画上,墨痕的虚与纸面的实交织成朦胧的景,像片分不清真幻的梦。

盛夏的雨把棋盘的木缝浸得发胀时,我又站在先生的棋桌前。新摆的棋局正在黑白间展开,棋友正在用旧棋子演示弃子争先你看这舍,是让虚子换实利,就像虚实,得懂得舍,他拈起棋子的手悬在半空,像停在十字路口的风,日子也一样,混着才够味。我忽然懂得,那些看似无用的虚,实则是岁月藏着的实,没有一黑一白的换,哪来这份灵动的境。

准备离开时,在母亲的剪纸匣里发现张用旧报纸剪的鱼,鱼尾已被虫蛀出细孔,却比记忆里的更显生动,这是你母亲特意留的,说废纸剪出的鱼,反而活得更自在,妹妹的声音里带着怀念,你看这破,是日子咬的,越破越见灵。我把剪纸贴在窗上,阳光穿过镂空的眼,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像尾游进屋里的鱼,让眼眶忽然热了。

走出很远再回头,画室的窗影在暮色里像幅朦胧的画,茶室的棋声在风里飘成断续的韵,剪纸的红在夕阳下亮成温暖的点。风裹着墨的香,带着纸的脆,带着影的轻,我忽然看见虚实深处的光——它从不是刻意的分,是自然的融;不是绝对的对,是相对的活。就像那些在世间行走的人,心中若有幅虚实的画,便能在喧嚣时守静,在执着时留白,把每个凝滞的瞬间,都化成可以呼吸的境,像风中的影,越是摇曳,越能显出生命的灵动,让那些看似分明的界,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妙的融,虽虚,却能盛下所有的实。

转身离去时,手机收到堂兄的消息:新做的皮影戏《虚实记》成了,你演的牧童角色,影比人更像你。字里的趣漫过屏幕,像祖父耍影时的笑。我知道,这份虚实的慧会一直跟着我,继续在岁月里晕染,把每个遇见的实,都化成可以想象的虚,让那些看似凝滞的时刻,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灵的境,像水墨画里的留白,虽空,却能盛下万千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