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变迁深处的光阴辙(2/2)

变迁的色彩,是带叠的混。铁皮船的银里泛着旧木的棕,像流水的画;电磨的灰里透着石碾的黄,像岁月的痕;钢笔的黑里藏着砚台的青,像文脉的星;电机织的白里带着土布的褐,像手艺的纹。这些被时光晕染的色,像幅层叠的画,让你在凝视时忽然懂得:变迁的色从不是纯粹的新,是交融的旧,像老油坊的墙,新漆盖着旧痕,越厚越见深,像旧书斋的柜,新书压着老卷,越满越见丰。

画师说最高级的变迁是,他用重彩画《新坊》,却在角落用淡墨画着旧石碾,你看这隐,是新里藏着旧,比纯然的新更有根,就像变迁的妙,藏着才够味。有次见他画《码头》,故意把铁皮船的倒影画成木船的形,这影不是幻,是变了的形记着的魂,就像变迁的境,带着些念才够真。这些带着回望的画面,藏着最通透的观——没有必须割裂的新,只有恰到好处的续,就像世间的变迁,太过急切反而浅,带着些留恋才显深,像母亲的拼布被,新布盖着旧块,看着是新,摸着是旧。

变迁的隐喻,是处世的续。孩童时的惊是种觉,看着旧物消失的讶里藏着纯粹的敏;少年时的惑是种思,对着新旧交替的疑里藏着青涩的探;成年后的融是种度,在革新与守旧间找平衡的智里藏着通透的悟;老年时的望是种境,望着变迁里的不变的静里藏着沉淀的明。这些层层递进的续,像条接起来的绳,旧的股越韧,新的段越牢,终会在岁月里愈显强韧。

老哲学家说变迁是流动的常,他指着村口的老槐树,这树,新枝换旧枝,根却没动过,就像变与不变,本是一体。有次听他讲损益之道,指着檐下的冰棱化成的水,这水,冻成棱是变,化成水是常,就像变迁的理,变的是形,常的是性,他的手掌抚过树皮的裂,像在触摸时间的痕。这些物我相融的瞬间,像面流动的镜,让你在变迁中尝到恒定的安,明白有些变迁只在表象的换,有些本质却在无形的续,有些变靠勇气,有些守靠深情,像河中的船,船身再新,航线不变,终能抵达彼岸。

变迁的记忆,是血脉的续。祖父的石碾现在摆在村史馆,孩子们摸着磨盘问这是啥,讲解员总会说起变的是形的话;母亲的织布机成了非遗展品,姑娘们看着梭子转,学起了新旧掺的法;先生的线装书藏在图书馆的特藏部,学者们对着批注叹这才是真传承;这些被时光珍藏的旧物,像一本本翻开的变迁史,每个褶皱里都夹着一次衔接的暖,翻开时,能看见祖父添料的憨,母亲绕线的巧,先生批注的勤。

去年惊蛰回到码头,在旧木桩旁发现块新旧交接的船板,一半是老木的朽,一半是新铁的亮,像段没说完的话。我把它靠在桩上,看河风吹过新旧的边,这是你当年问何为变迁时,老摆渡人特意留的,说风吹透了就懂了,新渡工的声音里带着憨厚,你看这接,是木记着铁的新,铁恋着木的旧,越久越见亲。春阳穿过河雾照在船板上,新旧的纹里都泛着光,像块藏着时间的玉。

寒露的霜把油坊的电磨染成白时,我又站在祖父的油坊。新榨的菜籽油正在油罐里泛着金,堂兄正在用手机扫码付款,你看这付,是老油坊用新法子,就像变迁,总得有个连,他笑的样像极了祖父,日子也一样,变着变着就顺了。我忽然懂得,那些看似对立的新与旧,实则是岁月共生的伴,没有一破一立的续,哪来这份绵延的境。

准备离开时,在先生的书斋里发现支钢笔插在砚台上,笔尖还蘸着墨,像个没醒的梦,这是他特意留的,说钢笔蘸墨,才是真变迁,守斋的老人声音里带着怀念,你看这混,是新笔染了旧墨,心也一样,变了的是路,不变的是向。我把钢笔放进笔帘,看墨在笔尖慢慢凝,像滴续着的念,让眼眶忽然热了。

走出很远再回头,码头的船在暮色里成了流动的影,油坊的烟在月光下飘成淡的纱,书斋的灯在灯影里亮成暖的星,布庄的布在风里晃成续的绵。风裹着河的腥,带着油的香,带着墨的沉,带着布的柔,我忽然看见变迁深处的光——它从不是粗暴的破,是温柔的立;不是彻底的忘,是深情的记。就像那些在世间行走的人,心中若有颗变迁的种,便能在求新时知守本,在怀旧时懂向前,把每个告别的瞬间,都活成可以衔接的续,像老油坊的磨,石的底,电的转,既快了速度,又留了醇香,让那些看似断裂的时光,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韧的绳,像母亲的拼布被,旧的块,新的线,缝着缝着就成了温暖的家。

转身离去时,手机收到儿子的消息:爸,我把奶奶的织布梭做成了笔筒,插着新买的钢笔,写出来的字好像都带了点布纹。字里的暖漫过屏幕,像缕穿过时光的线。我知道,这份变迁的慧会一直跟着我,继续在岁月里绵延,把每个遇见的旧,都酿成可以衔接的新,让那些看似逝去的瞬间,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珍贵的念,像老槐的叶,落了又生,生了又落,却始终守着那方土,护着那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