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差异深处的光阴谱（1/2）

差异深处的光阴谱

清明的雨刚洗亮梨园的枝，我已站在老果农的果园前。他正把不同品种的梨树苗分行栽种，铁锨翻动的声里，混着这梨得酸的挨着甜的，脆的靠着面的，风传粉才匀的絮语。我扶着树苗在旁学校直，看他把长得过密的移栽到行间，你看这错，是让各有各的空，就像性子不同的人，隔着点才相惜。这一刻，泥土的腥混着梨花的甜漫过来，我忽然看见不同梨叶在风中舒展的姿态——差异从不是对立的别，是藏在同里的异，是混在异中的同，在栽与移之间，把每个孤立的存在，都织成可以互补的景。

儿时的差异，是祖父的陶窑。他总在谷雨的清晨把不同泥料的坯子摆进窑膛，柴火烧裂的声里，混着这陶得红泥配青灰，粗砂掺细土，烧出来才有色的絮语。我捏着陶泥在旁学拉坯，看他把歪了的青灰泥坯捏成粗砂的托座，你看这配，是软的得有硬的支，就像急脾气遇着慢性子，搭着才稳当。有次为谁做的坯更周正争执，他却把我拉到成品架前，你看这窑变，红泥烧出了紫斑，青灰泛着金晕，就像不同的人，各有各的俏。陶泥磨红掌心的痒里，混着他一色难成景，百味才是席的教诲。

他的窑洞里，总堆着些的残品：歪嘴的红泥壶，缺角的青灰碗，裂纹的砂陶罐。这窑跟了我五十年，全活的贵，残品见泥性，对着看才懂差异，他指着壶嘴的歪度，你看这斜，是红泥性子烈，烧时涨得猛，就像直爽的人，藏不住脾气。有年订单只要圆口碗，他却偷偷烧了批方底的，你看这留，是别让手艺断了种，就像世间的路，多几条才好走。果然那些方底碗后来成了画师的宝贝，说歪歪扭扭的才入画，陶釉的光里，藏着比求同更活的趣——有些差异，藏在坚守与包容的缝隙里。

少年时的差异，是先生的棋院。他总在秋分的午后让不同棋路的学子对弈，棋子落盘的声里，混着这棋得快的遇着慢的，攻的对着守的，杀起来才精彩的絮语。我捏着棋子在旁学布局，看他把爱用的学子和喜走的编在一组，你看这合，是各取所长补所短，就像做文章，叙事得配议论才周全。有个同窗为棋路不同摔了棋盘，他却带我们去看院角的杂花，你看这开，牡丹富贵，菊有傲骨，兰含幽气，就像不同的棋路，各有各的道。棋子硌红指尖的疼里，藏着异路能同归的深意。

他的棋盒里，总摆着些的棋子：缺了角的，磨圆了的，刻错字的。这院跟了我四十年，新子齐整，旧子有故事，换着用才知差异，他指着刻错字的，你看这误，是当年学徒手生，却成了提醒众人的，就像犯过的错，想着才进步。有次我为总赢不了善用的对手焦虑，他却让我试着学两招，你看这学，是把别人的长变成自己的，就像不同的学问，通了才成器。果然后来我用加的杂法，竟赢了场关键对局，棋盘的纹里，藏着比守成更新的进——有些差异，藏在学习与融合的间隙里。

成年后的差异，是母亲的酱园。她总在伏天的清晨把不同的酱料分缸发酵，酱耙搅动的声里，混着这酱得咸的配甜的，辣的搭鲜的，调出来才够味的絮语。我握着酱耙在旁学翻搅，看她把晒得过干的豆瓣拌进带汁的面酱，你看这匀，是干的吸点湿，湿的收点干，就像不同的性子，处着处着就和了。有次为南北方酱料的咸淡争执，她却把两种酱混在一起试做新味，你看这创，是南咸北鲜撞出的香，就像远方的客，聊着聊着就亲了。酱味腌红指尖的涩里，藏着百味调和才是鲜的实。

她的酱园里，总堆着些的旧缸：腌过辣的青釉缸，泡过甜的紫砂坛，盛过咸的粗陶瓮。这园跟了我四十年，新缸净，旧缸认味性，换着用才知差异，她指着瓮底的盐霜，你看这结，是北方酱留的痕，南方酱就生不出这层，就像不同的水土，养出不同的人。有年给西餐厅供酱，她却坚持在番茄酱里加两成豆瓣酱，你看这融，是本土味接外来气，就像相处的人，透着点自己才真。果然那批中西合璧的酱成了招牌，酱香的浓里，藏着比趋同更厚的韵——有些差异，藏在尊重与创造的坚持里。

差异的质地，是带趣的和。梨苗的嫩裹着不同的果酸，能酸能甜，能脆能面，像串多样的珠；陶泥的柔浸着各异的釉色，能红能青，能粗能细，像幅混色的画；棋子的硬泛着不同的棋路，能攻能守，能快能慢，像场智慧的戏；酱料的稠藏着多样的滋味，能咸能鲜，能辣能甜，像首味觉的诗。这些被时光调和的存在，像群共舞的友，把各自的异，都酿成了可以共生的和。

老果农说真差异都带，他抚摸着酸梨树粗糙的皮，你看这糙，是结酸果的树才有的，甜梨树的皮就光滑，就像不同的人，各有各的记号。有次见他把被虫蛀的酸梨摘下喂鸟，这舍不是嫌，是酸梨的味鸟爱，就像不合群的人，总有处能落脚。这些带着体谅的对待，让你忽然懂得：真正的差异从不是排斥的别，是藏着敬的异，像陶窑的红与青，酱园的咸与甜，既得经得住不同的特，又得留得住互补的暖，在异与同之间藏着活。

差异的声音，是带韵的响。梨花开的声里，藏着甜与酸的换，像首果园的诗；陶窑烧的声里，裹着红与青的转，像段手艺的歌；棋子落的声里，含着攻与守的变，像句博弈的话；酱耙搅的声里，浸着咸与甜的连，像阵烟火的笑。这些藏在差异里的响，像支合奏的曲，让你在独处时听见多样的美，在争执里记起该有的容，明白差异的声从不是刺耳的吵，是自然的和，像琴瑟的不同弦，像笙箫的各异音，自有一种不需强求的谐。

老生物学家说差异的余韵最耐品，他指着果园里的蜜蜂，这蜂，专采某种花的蜜，却帮所有花传粉，就像差异的妙，各守各的道，又互帮着活。有次在酱园录音，搅酱的、说笑的、不同方言的争执混在一起，竟成了首天然的差异曲，这是异与同的和，比任何乐章都动人。这些藏在差异里的响，像杯混酿的酒，让你在固守中尝到融合的甜，在分歧里记起该有的敬，明白差异的声从不是刻意的分，是自然的合，像百川归海，各有各的路，却同赴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