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枯荣往复的光阴轴(2/2)
枯荣的色彩,是带旧的新。菊根的褐里泛着芽的绿,像丛藏劲的花;藤架的灰里透着藤的青,像架藏春的木;旧书的黄里闪着墨的黑,像本藏韵的卷;林场的褐里藏着树的绿,像片藏青的林。这些被枯荣染透的色,像幅往复的画,让你在凝视时忽然懂得:枯荣的色从不是炫目的艳,是旧后的新,像老菊根的褐,越等越见绿;像旧藤架的灰,越候越见青。
老画师说最高级的枯荣是,他画《枯菊图》,故意让菊枝虽枯却根须饱满,你看这藏,是谢了也记着该有的蓄,比盛放的更见劲,就像枯荣的妙,憋着点才够久。有次见他画《冬林》,让林木虽秃却枝干挺拔,这挺不是僵,是枯了也记着该有的势,就像枯荣的境,等着点才够青。这些带着希望的等待,藏着最通透的观——没有必须悲戚的枯,只有恰到好处的歇,就像世间的枯荣,太过伤感反而滞,带着些盼才够续,像祖母的藤架,等着够久,续着够长,比一味惋惜多了层与自然相契的智。
枯荣的隐喻,是轮回的草。枯草的黄是初歇的枯,新苗的绿是重启的荣,老草的韧是沉淀的候,嫩草的鲜是岁月的续,各有各的劲,却都向着同一片土。这些层层递进的轮,像丛生生不息的草,枯得越静,荣得越盛,终会在岁月里愈见往复。
老禅师说枯荣是心上的轮,他指着寺后的荷塘,这荷谢,是等着来年再开的蓄,就像人的志,歇着才够劲。有次听他讲,指着阶前的落叶,这落,是等着归根护花的愿,就像枯荣的理,藏着才够开,他的手掌抚过带霜的草叶,像在触摸往复的暖。这些物我相融的瞬间,像颗饱满的种,让你在当下尝到重启的甜,明白有些枯荣只在身的变,有些希望却在心的盼,有些枯是为了歇,有些荣是为了续,像枯与荣,枯借荣的续显盼,荣借枯的歇藏劲,却终究枯是枯,荣是荣。
枯荣的记忆,是生活的暖。祖母的藤架现在摆在民俗馆,缠绕的枯藤还在,参观者说这是能摸着盼的架;先生的旧书成了校史馆的展品,修补的纸页还在,学子说这是能看着续的卷;那些父亲的林场,现在成了生态馆的景致,养护的树木还在,访客说这是能透着愈的林。这些被时光赋予往复的枯荣,像一本本记着盼的日记,每个芽尖里都夹着一次重启的劲,翻开时,能看见祖母护藤的柔,先生补书的细,父亲护林的实。
去年霜降回到院角,在老园丁的花锄旁发现盆没移完的菊,是他临终前还在护的,说等开春,就能再开了,新园丁的声音发紧,菊根的嫩里还留着指痕,你看这护,是憋着劲才埋的土,越浅越见盼。风声漫过院角,枯叶的脆与泥土的腥渐渐重合,像首无字的歌。
立冬的雾把藤架的木染成深褐时,我又站在祖母的储物间前。新收的花种正在纸袋里装,理种的侄女把枯萎的花茎单独收好,太奶奶说过,枯花能留种,来年能再开,她的手在花种袋上贴了标签,日子也一样,歇一歇再走,就有劲了。我忽然懂得,那些看似终结的枯,实则是岁月酿就的序,没有一枯一荣的悟,哪来这份通透的盼。
准备离开时,在先生的书案里发现本补到最后一页的诗集,春去秋来,枯荣往复八个字写得格外轻,像句醒人的语,这是他特意留的,说枯荣的字,得带着盼才够真,守案的老人声音发颤,你看这轻,是笔记着续的柔,心也一样,有几分等才够续。我把诗集抱在怀里,看阳光透过字迹在地上投下的影,像丛待发的芽,让眼眶忽然热了。
走出很远再回头,院角的枯荣在暮色里成了轮回的草,藤架的盼在月光下泛着木的光,书斋的续在灯影里凝着墨的魂,林场的愈在风里闪着树的亮。风裹着叶的脆,带着土的腥,带着墨的香,带着树的青,我忽然看见枯荣深处的光——它从不是单向的消亡,是清醒的等待;不是短暂的落幕,是长久的重启。就像那些在世间行走的人,心中若有颗枯荣的种,便能在失意时知等待,在沉寂里懂重启,把每个看似终结的瞬间,都活成可以重逢的序,像老园丁的菊,等着够久,开着够艳,既经得住岁月的磨,又留得住初心的盼,让那些看似微弱的芽,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盛的花,像父亲的林场,枯过之后更青,守过之余更茂,余味里都是岁月的甜。
转身离去时,手机收到朋友的消息:辞职后在家整理旧物,翻出大学时的笔记,忽然想起您说枯荣是给自己留的盼,原来有些续,真的会跟着枯叶味长进心里。字里的盼漫过屏幕,像缕照着枯荣的光。我知道,这份枯荣的慧会一直跟着我,继续在岁月里往复,把每个遇见的枯,都变成可以重启的荣,让那些看似落幕的时刻,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美的序,像四季的枯荣,春让枯木发新芽,夏使弱苗成壮株,秋令繁花结新籽,冬叫冻土盼新春,各有各的盼,却都在时光里,藏着一个够得着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