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显隐相衬的光阴笺(2/2)
显隐的色彩,是带润的透。茶汤的绿里泛着白的清,像碗藏春的液;绣帕的红里透着素的雅,像块藏心的暖;画纸的青里闪着白的虚,像幅藏境的卷;木料的棕里藏着纹的实,像块藏劲的料。这些被显隐染透的色,像幅温润的画,让你在凝视时忽然懂得:显隐的色从不是炫目的艳,是润后的透,像老茶汤的绿,越品越见清;像旧绣帕的红,越藏越见暖。
老画师说最高级的显隐是,他画《品茗图》,故意让茶烟在画面上方留片轻淡的雾,你看这藏,是显着也记着该有的境,比全露的更见妙,就像显隐的妙,憋着点才够久。有次见他画《木工》,让刨花在木料旁留缕轻飘的影,这隐不是缺,是显着也记着该有的柔,就像显隐的境,藏着点才够醇。这些带着分寸的调和,藏着最通透的观——没有必须张扬的显,只有恰到好处的藏,就像世间的显隐,太过显露反而浅,带着些藏才够深,像祖母的针线笸箩,绣着够真,藏着够久,比一味求艳多了层与生活相契的智。
显隐的隐喻,是山水的卷。近树的显是画的形,远峰的隐是留的境,近水的绿是露的波,远水的蓝是藏的天,各有各的妙,却都在一幅画里相生。这些层层递进的融,像幅生生不息的卷,显得越透,隐得越远,终会在岁月里愈见和谐。
老禅师说显隐是心上的藏,他指着寺后的茶园,这茶,是显隐都有真味,就像人的情,露藏都有深意。有次听他讲,指着阶前的花草,这艳,是隐着才够显,就像显隐的理,衬着才够醇,他的手掌抚过带露的茶叶,像在触摸温润的韵。这些物我相融的瞬间,像杯回甘的茶,让你在当下尝到调和的甜,明白有些显隐只在眼的见,有些滋味却在心的悟,有些显是为了露,有些隐是为了藏,像显与隐,显借隐的衬显韵,隐借显的露藏情,却终究显是显,隐是隐。
显隐的记忆,是生活的暖。祖母的针线笸箩现在摆在民俗馆,磨圆的顶针还在,参观者说这是能摸着心的帕;先生的画案成了校史馆的展品,褪色的颜料盘还在,学子说这是能看着境的笺;那些父亲的木匠铺,现在成了工匠馆的景致,磨亮的刨刀还在,匠人说这是能透着劲的料。这些被时光赋予温润的显隐,像一本本记着韵的日记,每个针脚里都夹着一次藏露的柔,翻开时,能看见祖母绣花的妥,先生画画的巧,父亲做木的诚。
去年清明回到古寺,在老住持的茶桌旁发现盏没泡完的茶,是他临终前还在品的,说再等会儿,茶香更幽,新住持的声音发紧,茶叶的绿里还留着指痕,你看这泡,是憋着劲才留的韵,越细越见真。风声漫过古寺,茶香的清与檀香的幽渐渐重合,像首无字的歌。
谷雨的晨雾把针线笸箩的布染成素白时,我又站在祖母的储物柜前。新绣的帕子正在竹篮里晾,绣花的侄女在帕子边缘留了片空白,太奶奶说过,花要露,白要留,才够活,她的手在空白处轻轻描了朵小花的影子,日子也一样,显时露真,隐时藏暖,才够味。我忽然懂得,那些看似简单的露与藏,实则是岁月调和的韵,没有一显一隐的悟,哪来这份通透的醇。
准备离开时,在先生的画案里发现本画到最后一页的《山水册》,显隐相生,方见真境八个字写得格外润,像句醒人的语,这是他特意留的,说显隐的字,得带着韵才够真,守案的老人声音发颤,你看这润,是笔记着衬的妙,心也一样,有几分隐才够显。我把《山水册》抱在怀里,看阳光透过字迹在地上投下的影,像幅温润的画,让眼眶忽然热了。
走出很远再回头,古寺的显隐在暮色里成了山水的卷,针线笸箩的暖在月光下泛着布的光,画案的韵在灯影里凝着纸的魂,木匠铺的劲在风里闪着木的亮。风裹着茶的香,带着线的柔,带着墨的润,带着木的醇,我忽然看见显隐深处的光——它从不是绝对的对立,是清醒的调和;不是短暂的露藏,是长久的回味。就像那些在世间行走的人,心中若有幅显隐的画,便能在张扬时知收敛,在沉默里懂藏心,把每个看似单薄的瞬间,都活成可以回味的韵,像老住持的茶,显着够清,隐着够幽,既经得住岁月的磨,又留得住初心的润,让那些看似简单的露,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醇的暖,像父亲的木匠铺,凿过之后更牢,藏过之余更久,余味里都是岁月的甜。
转身离去时,手机收到朋友的消息:整理旧物时翻出母亲绣的帕子,发现内侧绣着我的生日,忽然想起您说显隐是藏在细节里的暖,原来有些情,真的会跟着线迹味长进心里。字里的柔漫过屏幕,像缕照着显隐的光。我知道,这份显隐的慧会一直跟着我,继续在岁月里调和,把每个遇见的显,都变成可以藏心的暖,把每个遇见的隐,都变成可以回味的韵,让那些看似单薄的时刻,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醇的诗,像四季的显隐,春让新绿显映枯枝,夏使浓荫隐护蝉鸣,秋令硕果显露枝桠,冬叫白雪隐藏生机,各有各的韵,却都在时光里,藏着一个够得着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