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帘幕辞:藏在时光褶皱里的软屏风(1/2)

帘幕辞:藏在时光褶皱里的软屏风

清晨整理书房时,指尖被书架顶层的竹帘勾住了袖口。那竹帘是外婆二十年前编的,青竹片被磨得泛着温润的浅黄,每根竹条间用棉线串着,经年累月的拉扯让棉线泛了白,却依旧牢牢牵着竹片,像不肯松开的手。我踩着凳子把竹帘取下来,抖落时扬起细碎的尘,在晨光里飘成细小的光柱——忽然想起儿时外婆家堂屋的蓝布帘,布帘上绣着的缠枝莲被岁月洗得发浅,却总在风里轻轻晃,把厨房的烟火气和堂屋的凉隔成两个世界。

七岁那年的夏天,我被送到皖南乡下的外婆家。初到的第一个清晨,是被布帘的晃动声吵醒的。堂屋的蓝布帘挂在门框上,门没关严,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布帘“哗啦哗啦”响,像谁在轻轻说话。我揉着眼睛爬起来,看见外婆正站在布帘后,灶台的火光映在她的布衫上,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穿过布帘的缝隙飘过来,混着草木的清香,勾得人肚子直叫。“醒啦?”外婆掀着布帘探出头,手里拿着个白瓷碗,“先喝碗粥垫垫,等会儿带你去山上采栗子。”布帘的边角蹭过我的脸颊,软乎乎的,带着阳光晒过的暖。

那天去采栗子,外婆给我缝了个布兜,又从衣柜里翻出块旧布,裁成方巾系在我头上。“山上的树枝密,别刮着脸。”她的手指很糙,系方巾时却很轻,布料贴在额头上,凉丝丝的。我们沿着山路往上走,路边的灌木丛里藏着野蔷薇,花瓣落在布巾上,粉莹莹的。到了栗子林,外婆教我找裂开的栗子壳,说“这样的栗子才甜”。我蹲在地上,把找到的栗子往布兜里塞,偶尔抬头看外婆,她正站在栗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像披了件金纱。忽然一阵风来,树叶“沙沙”响,外婆的布衫被吹得鼓起来,像堂屋的布帘,轻轻晃着。我忽然觉得,外婆就像一道软帘,把山野的风、林间的露都挡在外面,只把安全和温暖留给我。

小学三年级,我转学回了城里。临走那天,外婆把堂屋的蓝布帘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我的行李箱。“这布帘软,你在城里要是想家了,就看看它。”她的声音有点哑,眼睛里闪着光。到了城里的新家,我把布帘挂在自己房间的门上,每天放学回家,都会掀着布帘进房间,仿佛一穿过这道帘,就能回到外婆家的堂屋,闻到粥的香气。有次我感冒了,发烧到夜里,迷迷糊糊中看见妈妈掀着布帘走进来,手里拿着退烧药和温水。“喝了药就好了。”她的声音很轻,像外婆当年的语气。布帘的缝隙里漏进客厅的灯光,暖融融的,我忽然觉得,不管是外婆的布帘,还是妈妈的陪伴,都是一道温柔的帘幕,把病痛和不安都隔在外面。

初中时,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我报名参加了古筝独奏。演出前的彩排,我总是很紧张,手指在琴弦上总出错。指导老师看我着急,从包里拿出块素色的丝帕,递给我说“上台前把这个铺在琴上,就当是给自己设道帘,不用管台下的人,只专注于你的琴”。演出那天,我把丝帕铺在古筝上,淡青色的丝帕像道软帘,隔开了我和台下的目光。指尖碰到琴弦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外婆的布帘,想起妈妈掀帘时的温柔,心里的紧张慢慢散了。琴声从丝帕上方飘出去,台下很静,只有琴弦的回响。演出结束后,老师走过来,笑着说“你看,有时候帘幕不是阻碍,是让你更专注的依靠”。原来有些帘幕,是用来守护初心的,像丝帕铺在琴上,像布帘挂在门前,让我们在喧嚣里,能守住自己的节奏。

高中时,我开始写日记。每天晚上,我都会坐在书桌前,把心里的话写在本子上,写完后,就用块碎花布把日记本裹起来,像给心事盖了道帘。有次妈妈打扫房间,看见裹着布的日记本,没有拆开,只是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后来她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就像每个人都需要一道帘,把珍贵的东西藏起来,我不会去掀你的帘”。我忽然明白,尊重也是一道帘幕,不追问、不窥探,只在需要时递上温暖,像妈妈对待我的日记,像外婆对待我偶尔的小脾气,让我们在成长里,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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