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铠甲下的裂痕(2/2)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在她心上刻下深深的烙印,印证着她这五年来听到的、看到的关于他所有的传闻——放纵、浪荡、有家室却依旧风流不羁。

理智像一个冷酷的法官,在她脑海里不断敲着法槌:看吧,顾云舒,这就是事实。他演技一向很好,当年能把你哄得死心塌地,现在自然也能演出这副情深不寿、痛不欲生的样子。如果他真的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尽早结束那场婚姻?为什么还要和阮软维持着表面关系,甚至一起出席家族祭祖这种重要的活动?

这只能说明,他既贪恋外面的自由与刺激,又舍不得陆家带来的庞大利益和阮软能提供的某种“便利”。而他对自己,或许还残留着一点男人的占有欲和不甘心,但那绝不是爱。

想到这里,一股混合着恶心和失望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她猛地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找到祁墨白和沈宴的号码,没有丝毫犹豫,依次按下了“加入黑名单”的选项。

屏幕上弹出的确认提示,像一个小小的、冰冷的墓碑,埋葬了过去所有的情谊与牵连。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与凄凉,是她为自己摇摇欲坠的内心筑起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从此刻起,与陆砚秋有关的一切,都被她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快步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当公寓的门在身后关上,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时,她一直强撑着的所有力气终于消耗殆尽。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缓缓滑坐到地上。空旷的、尚未沾染任何生活气息的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将她紧紧包裹。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滚烫的眼泪终于冲破了所有理智的堤坝,无声地、汹涌地浸湿了她的衣襟。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荡。

她的冷静,她的嘲讽,她的决绝,不过是她保护自己不再万劫不复的、脆弱铠甲。

而此刻,铠甲之下,早已是裂痕遍布,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