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光与守望者（1/2）

“归云”画廊的巴塞尔项目顺利启动，顾云舒的名字开始在国际艺术圈内被更多人提及。画廊的业绩蒸蒸日上，她成功地在这个曾经让她伤痕累累的城市，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也更加冷静、强大。

白天，她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在画廊、拍卖行、艺术家工作室之间穿梭。她学会了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学会了在复杂的利益关系中游刃有余，甚至学会了用最优雅的微笑应对最刻薄的质疑。所有人都说，顾云舒变了，变得更加坚韧，更加耀眼。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强大背后，藏着怎样刻意维持的脆弱平衡。

她刻意屏蔽了所有关于陆砚秋的消息。财经新闻上关于陆氏战略调整的报道，社交圈里关于他与阮软离婚案陷入僵局的小道消息，她都强迫自己视而不见，仿佛那真的是与她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她删除了所有可能看到他动态的社交软件，避开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场合，甚至更换了常去的咖啡馆。

可是，潜意识却像最狡猾的对手，总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发起突袭。

夜深人静，当她结束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冰冷的公寓，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时；或者是在某个恍惚的瞬间，看到窗外掠过的某辆黑色轿车的侧影时；又或是在画廊开幕的酒会上，听到某个与他相似的脚步声时......那些她试图尘封的画面，总会不期而至。

是那个在昏暗胡同里，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为她与人搏命，嘴角带着淤青却第一时间确认她是否安好的暴戾身影。

是那个在喧嚣酒会角落，默默凝视着她，眼神沉静、痛楚，仿佛承载了全世界的重量，却不敢上前一步的孤独轮廓。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陆砚秋，在她脑海中交织、碰撞，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和更深沉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悸动与困惑。有时，她会在午夜梦回时突然惊醒，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他站在月光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不明白。

如果他真的在乎，五年前为何会那样轻易地放弃？

如果他真的悔恨，为何不彻底解决与阮软的关系，反而让她一次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带来无尽的难堪？

如果他真的想弥补，为何要用这种沉默到近乎隐形的方式，让她即便心存疑虑，也无法质问，无法拒绝，甚至无法真正地恨他？

更让她困惑的是，每当“归云”遇到棘手的难题时，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转机。上周，画廊最大竞争对手突然撤回了恶意收购的提案；昨天，一位重要客户在最后时刻改变了主意，继续与“归云”合作。这些看似偶然的幸运，却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在暗处守望的身影。

他们之间，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迷局。她在自己的轨道上奋力前行，他在暗处默默守望。两条线，在命运的捉弄下短暂交缠，留下深刻的烙印后，似乎正朝着不同的方向无限延伸，渐行渐远。

而顾云舒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陆砚秋的书房里，始终亮着一盏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