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天魔低语（1/2）

青铜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震耳欲聋的轰鸣惊起檐角铜铃阵阵颤音。我站在旋梯转角回望，门扉上狰狞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那些扭曲的面孔正随着幽绿火光明明灭灭，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臭混合的气息，比前几层浓郁数倍，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像无数细针在刺探着心神防线。

陛下，罡风带的黑气浓度已达三成。冷月心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指尖夹着片透明玉片，原本莹白的质地此刻竟晕染着蛛网般的灰黑色纹路，天眼卫侦测到前方三十丈有生命体活动迹象，能量特征与...与三日前在黑风谷遭遇的魔化修士吻合。

我按住腰间佩剑的鲛绡穗子，冰冷的触感让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蛮牛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位熊系护卫将玄铁盾横在我身前，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每根贲张的青筋都在诉说着体内狂暴力量的奔涌。

陛下退后。他瓮声瓮气地说着，憨厚的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蛮牛开路。

转过最后一级石阶时，前方豁然出现圆形大厅。穹顶垂下数以百计的黑色触须，如同倒置的沼泽荆棘丛，将十二盏青铜灯的光芒切割得支离破碎。地面上匍匐着数十道扭曲的身影，破烂的青云阁服饰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暗红色肌肉组织。他们的眼睛早已化作纯粹的墨色，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涎水顺着尖锐的獠牙滴落，在石板上腐蚀出点点黑斑。

是青云阁的余孽！雷啸天的狼嚎般的怒吼划破死寂，他手中巨斧激荡起赤色罡风，这群杂碎竟然被天魔污染了！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魔化修士突然暴起，四肢以违反常理的角度扭曲着，化作三道残影扑向队伍最前方。

蛮牛的咆哮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熊系猛将的身躯竟在瞬间膨胀了半尺，玄铁盾上浮现出古朴的兽纹，他迎着当先那名魔修猛冲过去，宽厚的背影在火光中如同移动的山岳。

吾主——必——胜！每个字都像惊雷落地，带着憨厚忠诚的执念，硬生生将那名魔修撞得骨骼碎裂。黑血喷溅在他脸上，蛮牛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抓住另一名魔修的脖颈，竟将那具百斤躯体举过头顶，轰然砸向左侧的魔化修士群。

结阵！长枪营居前，刀盾手护两翼！我拔剑出鞘，寒霜剑嗡鸣着震颤出三尺青芒。剑气瞬间斩断三缕试图偷袭的黑气，却见那些黑气落地后竟化作毒蛇般的形态，扭曲着想要缠上士兵的脚踝。蛮牛的玄铁盾已经染成了黑红色，他后背中了数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持续冲撞，硬生生在密集的魔修中撞开丈许宽的血路。

陛下，左翼！凌霜的惊喝声中，三柄被黑气缠绕的飞剑突破防御圈，直指我的面门。我旋身避开剑锋，手腕翻转间剑气纵横，将那三名操控飞剑的魔修枭首。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兵刃相交的脆响——两名卫兵正举刀砍向彼此，他们的眼神同样被墨色浸染，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容。

拦住他们！我厉声喝道，寒霜剑在掌心转了个圆弧，剑气精准地挑飞两人手中的弯刀。但更多的士兵开始骚动，有些人抱着脑袋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有些人则突然拔剑砍向身旁的同伴，嘴里喃喃着之类的呓语。墨尘的羽扇突然展开，扇骨敲击在三名魔化卫兵的百会穴上，蓝色电光噼啪作响：陛下！天魔在利用人心欲望！这些士兵的执念被放大了！

我看着一名亲卫队长双眼翻白，嘴角流下黑色涎水，手中长刀竟转向了自己的脖颈。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北境战场，同样是这样被蛊惑的士兵，同样是在理智与疯狂间挣扎的眼神。当时我亲手斩下了发小的头颅，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烫得我三天无法安睡。

陛下！蛮牛的怒吼将我拉回现实。他后背的伤口正在渗出黑色血液，却依然死死用身体挡住扑向我的魔修，杀！杀了他们！

刀锋划破皮肉的声音如此刺耳。我闭上眼睛，寒霜剑自动护主般清越长鸣。再次睁眼时，铁血帝王的理智已将情感彻底冰封，剑锋起落间不带丝毫犹豫。那些曾经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士兵，此刻在天魔低语中化作最危险的敌人，我亲手了结他们的痛苦，剑锋每一次染血，都在灵魂深处刻下新的伤痕。

墨尘，布清心阵！我挥剑荡开一名魔化修士的利爪，剑气顺势剖开他的心脉。黑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我清晰看到那具躯体中挣扎的金色魂光——那是尚未完全泯灭的神智。蛮牛的咆哮突然转为痛呼，我转头时正看见他被三名魔修死死按住，其中一人的骨爪已经穿透他的肩胛。熊系护卫的身躯剧烈颤抖，却仍将玄铁盾挡在我身前，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模糊了他憨厚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