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封印缺口（2/2）

我站在通天塔下的白玉广场上，能清晰看见塔顶那道撕裂天幕的黑色伤口。

墨尘自绝经脉时引动的天魔之力正化作实质的潮水，从缺口处奔涌而出，那些扭曲的魔影在半空中舒展肢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吼。

银甲护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杆上镶嵌的蓝宝石，冰凉的触感让我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传说中的魔气，它们不像战场上的鲜血那样带着铁锈味，反而散发着类似陈年书卷霉变的腐朽气息。

将军！西城区百姓疏散完毕！亲卫队长的甲胄沾满泥浆，他单膝跪地时，胸甲上的虎头纹章还在微微颤动。

我抬手抹去溅在脸颊的血污，方才斩杀那只魔将时，对方喷溅的黑血竟能腐蚀玄铁，这点倒是出乎预料。

传令各队，收缩防线。银枪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枪花，枪尖精准地挑飞一只扑来的魔鸦，把朱雀营调到左翼，那里是民居密集区。我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要镇定，或许是多年军旅生涯让声带也磨出了茧子。

余光瞥见广场东侧的青铜灯柱正在魔气侵蚀下寸寸碎裂，那些昨夜还在灯下对弈的老者们，此刻应该已经躲进了地下避难所。

将军！北城墙告急！通讯兵的嘶吼带着哭腔，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被魔影抓伤。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原本整齐的盾阵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缺口，三只马头魔正用利爪撕扯着士兵的身体。银甲军的伤亡比预想中来得更快，这些平日里能以一当十的精锐，在魔影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

跟我来。我调转枪头，枪尾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靴底碾过魔血时传来诡异的黏腻感，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在猎场追捕雪狐的经历——当时也是这样，踏着融化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逐，直到猎物精疲力竭地倒在血泊中。如今身份互换，我们成了被追逐的猎物，只是这次的猎场是整座皇城。

结梨花阵！当我带着亲兵插入北城墙缺口时，残存的士兵立刻会意。银枪交错间绽放出朵朵枪花，如同初春绽放的梨花，这是我独创的枪法，本该在庆功宴上表演的技艺，此刻却成了收割生命的镰刀。

魔影的利爪划过枪阵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啸，我能感觉到枪杆传来的巨大力道，虎口在剧烈震颤中渗出鲜血。将军小心！蛮牛的怒吼声突然从侧后方传来。我本能地旋身收枪，用枪杆格挡开斜刺里袭来的骨刃。

那只魔将比先前遇到的更加狡猾，它的骨翼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显然是懂得术法的高阶魔物。银枪与骨刃碰撞的瞬间，我看见对方头盔下那双燃烧着绿火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毁灭欲。

你该剪剪指甲了。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种生死关头竟然还会想起母亲教我的礼仪课。枪尖借着旋转的力道向上挑去，精准地挑飞了魔将的头盔——出乎意料，头盔下竟是张类似人类少女的面容，只是皮肤呈现出死灰的颜色，嘴角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肉。魔将发出刺耳的尖叫，骨翼猛地张开。

我能看见那些细密的骨刺如同蜂针般竖起，这是要同归于尽的征兆。银甲军的士兵们纷纷惊呼着想冲过来，却被我用眼神制止。猫科动物从不屑于别人的怜悯，哪怕是死亡也要保持优雅的姿态。蛮牛，照顾好朱雀营的新兵。我把枪杆在掌心压得更低，枪尖直指魔将的心口。

余光瞥见通天塔顶，那里金光与黑气正激烈碰撞，凌苍的狮系血脉在夜空中格外耀眼。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帝王此刻应该很狼狈吧，真想亲眼看看他皱眉的样子——可惜现在不是时候。枪尖刺入魔将胸膛的瞬间，我听见骨翼炸裂的脆响。

细密的骨刺如同暴雨般袭来，我下意识地蜷缩身体，任由银甲承受这致命一击。剧痛从左肩蔓延开来，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又像是被万蚁啃噬。视野开始模糊，耳边的厮杀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

将军！蛮牛的哭喊声听起来很遥远。我想告诉他别哭，熊系的男人掉眼泪太难看，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沫让我发不出声音。银枪还牢牢握在手中，枪尖的蓝宝石沾染了黑血，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我看见更多银甲军士兵涌上前来，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组成新的防线。那些年轻的面孔在魔气中若隐若现，却个个眼神坚定——就像当年刚入军营的我。原来看着后辈成长，是这种感觉啊。

广场西侧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狼嗥般的怒吼穿透了魔影的嘶吼。我费力地转动脖颈，看见地平线上腾起的狼烟，以及那面迎风招展的苍狼旗。雷啸天的援军终于到了，这个总是跟我抢军功的家伙，此刻的身影竟该死的可靠。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血腥味混着魔气灌入肺腑。猫系的战士从不依赖他人，但若有可靠的同伴，偶尔依靠一下似乎也不错。我闭上眼睛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凌苍，你的江山，我替你守住了。 银枪斜插在青石板的裂缝中，枪尖的蓝宝石在魔气缭绕中，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就像那杆枪的主人，即使银甲染血、发丝凌乱，也永远保持着孤傲的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