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松针藏岁月,墨痕寄远思(2/2)

“大伯台鉴:展信安。静心莲已开封,泡之饮,确有安神之效……”

他写药铺后院的老松树,写松针如何在秋风里簌簌落下,写掌柜的婆娘喝莲茶时满足的模样。写到那片山楂叶时,忽然想起小男孩额头上的泥渍,便添了句:“令孙捎来的山楂蜜饯甚好,药铺的孩童们都抢着吃,说比糖人还甜。”

笔尖顿在纸上,墨滴晕成个小小的圆,像老汉信里画的笑脸。玄风忽然想起离开云雾山时,老汉站在岔路口挥手的样子,佝偻的身影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株扎在石缝里的山楂树,沉默却执拗。他又写道:“待小雪过后,便往云雾山去,盼与大伯共饮山楂酒,再寻静心莲于溪谷。”

写完把信纸吹干,小心翼翼地夹进那几片山楂叶里,又从陶罐里取了些莲干,一起放进信封。封缄时,他在封口处滴了点松脂——是从老松树上刮的,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念想,这样信在路上就不会受潮了。

寄完信回来,夕阳正把老松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松针落在玄风的肩头,带着点清冽的香。他摸出那块带薄荷纹的青石,对着夕阳的光看,石纹里的山楂汁在光下泛着暗红,像谁在石头上藏了个秋天的秘密。

药铺掌柜的喊他吃晚饭时,玄风正蹲在松树下,把那块青石埋在陶罐旁边。松针轻轻盖住石头,像给它盖了床软被。他忽然觉得,这些从远方来的物件——老汉的信、孩子的石头、李伯的牛角刀、丫丫的石坠,都像这静心莲,不必时时捧在手里,只要知道它们被妥帖藏在某个地方,被松针、被记忆、被牵挂养着,就足够让人在寒夜里,想起些温暖的事。

晚风吹过药铺的幌子,“吱呀”作响。玄风往屋里走时,口袋里的山楂蜜饯硌着腰侧,酸甜的味道仿佛顺着布料渗了出来,像老汉的笑,像云雾山的雨,像所有藏在岁月褶皱里的、说不出的温柔。他知道,小雪过后的云雾山,定有热酒等着,有故人盼着,有更多故事,在松针与墨痕里,慢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