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槐树下的药香与旧事重提(2/2)

看着他的背影,玄风忽然笑了。其实阿竹确实收到了省医学院的进修通知,也确实想让他一起去旁听,可那天看到石头在药圃里偷偷练捆草药的结——那是玄风教他的第一种草药处理手法,笨手笨脚的,却练得比谁都认真——他就改了主意。

“在想什么呢?笑得跟偷了蜜似的。”阿竹提着个竹篮从外面进来,篮里装着刚从镇上买的冰糖,“李婶说要做秋梨膏,让我买最好的黄冰糖。”

玄风没说话,只是看着阿竹额角的碎发,那里还沾着片蒲公英的绒毛。他忽然想起今早阿竹在井边洗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阳光在他锁骨上跳来跳去,像极了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们挤在漏雨的柴房里,阿竹发着高烧,却把唯一的干毯子裹在玄风身上,说“你不能生病,药圃还等着你来收”。

“阿竹,”玄风忽然开口,“要不你先去省城?我等石头学会辨认二十种草药再去找你。”

阿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把玄风肩头的槐树叶摘下来:“你是不是又被石头的‘苦肉计’骗了?”他往玄风手里塞了块冰糖,“其实我跟导师说过了,申请了线上课程,每周回来两天。”

冰糖在舌尖慢慢融化,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淌。玄风看着阿竹眼里的光,忽然明白有些牵挂是走不远的——就像这老槐树,根系早就盘在每个人的心里,就算枝叶伸向远方,根还牢牢扎在这片药圃里,扎在柴房的裂缝里,扎在石头捡铜钱的泥坑里。

“对了,”阿竹忽然想起什么,从竹篮底下翻出个纸包,“上次你说膝盖疼,我托人买了虎骨膏,晚上给你贴上。”

玄风接过纸包,指尖触到阿竹的手背,两人都笑了。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只跳跃的萤火虫。

厨房里传来李婶的声音:“秋梨膏要熬好了!你们谁来尝尝甜不甜?”

“我来!”石头的声音从柴房方向传来,紧接着是他趔趄的脚步声,大概是跑太快被门槛绊了一下。

玄风看着阿竹手里的冰糖,忽然觉得,有些离别不必说出口,有些相守也不必刻意约定。就像这秋梨膏,得用慢火熬,得有耐心等,等那些酸涩的汁水变成稠稠的甜,等那些散落的牵挂,都熬成绕在心头的蜜。

老槐树下,薄荷重新舒展了叶片,沾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玄风知道,不管是三个月还是三年,不管是在省城的课堂还是药圃的畦边,他们总会在某个午后重新聚在这里,闻着秋梨膏的甜,听着石头数铜钱的叮当声,让那些没说出口的约定,在药香里慢慢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