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霜降前的药圃与未寄的信(2/2)
玄风把信塞进怀里,拍了拍陶缸的盖子:“不急,先把这些药收完。”他其实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上次视频课时,导师说有个关于中药提纯的课题,想让他去省城参与,食宿都安排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期限是半年。
蒸汽渐渐散了,阿竹蹲在晾架旁翻搅枸杞,动作慢得像在数颗粒。“石头说,后山的野山楂红透了,”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刮得有点散,“等明天天好,去摘点回来做山楂酱吧?去年你说喜欢带点酸的。”
玄风正往陶缸里装最后一把金银花,闻言手顿了顿。去年霜降后,他们也是在这院子里煮山楂酱,石头蹲在旁边偷吃生山楂,酸得直咧嘴,阿竹笑着往他嘴里塞了块冰糖,阳光落在阿竹的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
“好啊,”玄风应着,把陶缸盖盖好,铜锁“咔哒”一声扣上,“不过得早点去,听说后山的山楂总被山里的猕猴抢。”
石头在旁边插了句:“我带个大竹筐!再拿根长竹竿,打山楂可管用了!”
阿竹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行,让你当主力。”
傍晚收工时,玄风把那封信塞进了书桌最下层的抽屉,压在一本泛黄的药谱底下。药谱是师父留下的,扉页上有行小字:“药有性,人有情,性可辨,情难离。”他小时候总不懂,现在看着灶间昏黄的灯光里,阿竹正低头给石头缝磨破的袖口,忽然就懂了——有些机会再难得,也抵不过灶台上温着的枸杞茶,抵不过霜降天里,有人愿意陪你守着一院子药香,等山楂红透。
夜里起了风,刮得窗纸“哗啦啦”响。玄风躺在床上,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想必是阿竹在整理明天摘山楂要用的工具。他摸了摸怀里的信,忽然觉得,有些约定比课题更重要——比如一起把药圃的冬肥施完,比如等山楂酱熬好装瓶,比如看石头能不能在雪前学会辨认二十种草药。
窗外的月光落在药圃里,给紫苏架镀上层银霜。玄风想,那封信或许会永远压在抽屉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某个清晨,跟着阿竹和石头,扛着竹竿往后山走——毕竟,野山楂的酸甜,比省城实验室的玻璃器皿,更能让人心头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