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到济南(1/2)

刚一上车,谢维康就眼睛一亮,济南的公交车居然能刷卡。

这可比成都的公交先进多了,此时成都的公交要么投币,要么亮那种印着照片的纸质月票,刷卡这种新鲜事,他还是头回见。

当然,司机旁边的投币箱也没少,铁皮箱子上用红漆清晰印着 “请投币六角” 的字样,格外醒目。

他攥着手里的六毛钱硬币,“哐当” 一声投进投币箱,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车厢里荡开。

可脚还没站稳,驾驶座上的司机就扭头喊住了他:“小伙子,把衣服穿上!你这光着膀子坐车像话吗?”

谢维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忙低着头解释道:“不好意思师傅,我衣服是湿的,刚在厕所洗了,没法穿。”

“湿的也不行。” 司机没打算迁就他,语气硬邦邦的,“要么穿上要么下去,等衣服干了再上来。”

“可我钱都投了啊!” 谢维康梗着脖子犟了一句,在这陌生地界,每一分钱都得算计着花,这六毛钱他舍不得白白浪费,“要不您把六毛钱退我?”

“无人售票车,投进去就退不了。” 司机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时车厢外排队上车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催促:“前面的快往里走啊!堵在门口干啥,耽误大家时间!”

谢维康咬了咬牙,也顾不上湿衣服贴在身上的黏腻难受,转身抓起湿衬衣,胡乱套在身上,冰凉的布料贴着皮肤,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这样行了吧师傅?” 他低声问道。

司机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挥挥手示意他往里走。

他快步挤到车厢后端,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目光不自觉地扫过窗外掠过的站牌。

济南的站名透着股特别的规律,大多是 “经三纬四站”“经五纬六站”,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一头雾水,压根摸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道这 “经” 和 “纬” 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交车行至泉城广场时,窗外突然变得人声鼎沸。

谢维康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2001年7月1日,星期日。

学生们刚放暑假,家长们也都趁着周末拖家带口出门散心,把偌大的广场挤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又过了几站,车厢里的广播响起:“解放路到了,本站为终点站,请所有乘客下车,感谢您的配合。”

他跟着人流下了车,只见道路两旁全是茂密的梧桐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虽是盛夏,走在树荫下却透着股清爽的凉意,比成都那种闷得人喘不过气的夏天舒服多了。

谢维康正站在路边驻足观望,就见不远处的公交站接连驶来三四辆公交车。

他也没细看线路牌,心里想着 “随便逛逛,先摸清点情况”,径直登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辆,在后排右侧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知晃了多久,车厢广播报站:“大明湖站到了,请乘客备好行李,从后门下车。”

“大明湖” 三个字像针一样扎了他一下,让谢维康瞬间精神一振。

他这趟冲动的旅程,不就是被面馆里《还珠格格》那句台词勾来的吗?

他腾地站起身,扒着窗户四处张望,嘴里还小声嘀咕:“大明湖在哪啊?怎么看不见?”

旁边一位操着浓重济南口音的阿姨被他逗笑了,主动搭话道:“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儿是大明湖东门,在马路上哪能看着湖哟,得下车进去逛才能看着哩。”

“原来如此,谢谢您阿姨。” 谢维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姨热心地补充道:“大明湖可大了,里面全是柳树,还有游船呢。既然来了济南,可千万别错过,进去逛逛不亏!”

谢维康连连道谢,心里却没有丝毫逛湖的兴致。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找份工作、怎么解决落脚的地方,哪有心情游山玩水。

车辆继续前行,过了小清河站刚起步没多久,谢维康忽然瞥见路右侧的小巷口挂着个红色充气拱门,上面用金黄色的字写着 “热烈庆祝泉鑫家具厂开业大吉”。

拱门两侧摆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花篮,巷子里隐约能看到摆好的圆桌和塑料凳,显然是要摆坝坝宴请客。

他抬眼瞅了瞅公交车上的时钟,指针快要指向十一点了。

一股欣喜猛地涌上心头:“我是木匠啊,家具厂不正是对口的地方?就算找不到工作,蹭顿午饭也好啊!”

再想想自己连续两天半都在啃方便面的狼狈样,嘴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此时他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得翻江倒海。

想到这儿,他立刻挤到车门边。

公交车一进站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转身往回跑。

济南的沙土路面和成都的粘土路截然不同,踩上去沙沙作响,走起来不粘脚。

连气候都透着差异,成都的夏天闷得人浑身发粘,而济南虽然太阳底下酷热难耐,可一躲进阴影里就立马凉快下来,干爽得很。

巷口是段约一百米长的坑洼路,地面铺着类似矿石或钢渣的东西,高低不平。

谢维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家具厂门口,仔细打量起这个新建的厂子。

厂子大门朝西,两侧立着两根贴满棕红色瓷砖的方形柱子,其中一根柱子上用金黄色的行楷写着 “泉鑫家具厂” 五个大字,苍劲有力。

进门后是个宽敞的院子,地面用混凝土硬化过。

院子西侧的中型厂房里,几个工人正在砌砖,手里的瓦刀 “叮叮当当” 响,像是要把厂房隔成两半。

北侧靠大门的位置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一个货架和一套沙发,还有几把崭新的柏木椅子,还有一台老式电视机孤零零地放在墙角,正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什么陈设了。

办公室旁边是一排联排房,看着像是员工寝室。

中间那个房间门外搭着一个简易洗手台,此时有两个年轻女子正有说有笑地洗着衣服,水声和笑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联排房子的尽头是一个卫生间。

谢维康进去方便时,发现左侧是一排没有遮挡的喷头,应该是员工浴室。

直走进去,左边是四个蹲坑,右边是一个开放式的尿槽,设施简单却还算干净。

院子东侧是个较小的车间,隔出的小房间门口围着水管在喷水,水雾缭绕的,极像个水帘洞。

门口挂着块白底黑字的金属牌子,写着 “喷漆房”。

三个小伙子正扛着类似汽油桶的东西往里搬,动作麻利得很。

南侧是最大的车间,也是家具厂的核心区域。

走进车间,靠墙两边摆着裁板机、刨木机、台钻等各种设备,有些是他跟着父亲做木工时见过的,有些却长得稀奇古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东南角还有个锁着的小厂房,和喷漆房所在的小车间之间留着约两米宽的缝隙,那里装着一个电源箱和一台大型空气压缩机,几根粗大气管从压缩机接出来,通向各个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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