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家常小炒(2/2)
李梅起身要收拾碗筷,却被谢维康拉住:“我来。”
谢维康利落地把碗筷收进厨房,洗刷得干干净净。
脱下围裙走出厨房时,谢维康忽然觉得李父看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至少比年前少了几分敌意。
午饭后稍作歇息,谢维康带着几分试探,悄悄拉着李梅在一旁低语温存,举止间满是亲昵。
不过他始终克制着分寸,因为年前李父那强硬的态度,至今仍让他心存忌惮。
谢维康心里清楚,虽说他和李父之间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约定,但万一真惹恼了这位长辈,谁也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乱子。
眼下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改变自己,设法讨得李父欢心,盼着对方能在他和李梅的感情上松口让步。
可李父真能被自己的努力打动吗?谢维康心里半点底都没有。
李梅也明白,在自己的感情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法扭转父亲的想法。
而李父这边,自从年前强行拆散两人后,整个春节期间,李梅都整日闷闷不乐。
虽说女儿没把不满说出口,但那处处透着抗拒与怨怼的举动,还是让他对自己的固执生出了几分动摇。
更让他心绪复杂的是,他在谢维康这年轻人身上,既看到了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也看到了面对现实的无力,那股无奈,竟和当年自己追求心爱之人却不被认可时如出一辙。
不知不觉间,他竟对谢维康生出了些许共鸣。
正因为亲历过当年的遗憾,李父终究软了心。
谢维康说得对,他不想让李梅重蹈李母当年的覆辙,可如今的自己,分明正在重复当年老丈人的固执。
只是那份高傲的自尊心,还有早已固化的观念,仍在支撑着他最后的倔强。
歇息过后,李梅重新坐到缝纫机前忙碌,李父则在操作台前,手持直尺与画粉,熟练地在布料上勾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谢维康看在眼里,心里清楚,此刻的自己在这儿多少有些碍眼。
既然已经确认李梅平安回来,他也该知趣地告辞,至少不能耽误父女俩干活,不然之前好不容易在李父心里攒下的一点好印象,怕是要彻底化为泡影。
于是,谢维康郑重地向李梅和李父道别,转身回了家具厂,心里悄悄盼着下一次相聚的日子。
……
回到厂里没事可做,谢维康拉着曾辉禄下起了象棋。
他本是个臭棋篓子,自然不是曾辉禄的对手。
可曾辉禄下棋时,心思从来不在输赢上,反倒享受着和谢维康相处的时光,这孩子的陪伴,让他想起自己孩子小时候围着他转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谢维康又何尝不是如此?自从上次听过曾辉禄的心事,他就知道,像曾辉禄这样子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最渴望的就是陪伴。
他心里非常清楚,曾辉禄一直在让着他,不然凭他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平均每三局就能赢一局,而他每次赢了棋,就故意炫耀。
曾辉禄要是输了,就装作不服气地说道:“不行,再来。”
这一老一少,相差四十岁,却在楚河汉界间,处成了像父子又像知己的模样。
这一周,谢维康依旧努力工作,有空就去其他车间和工友们聊天吹牛,最喜欢的还是往杨显梅所在的贴纸车间跑。
杨显梅总爱逗他,把他说得面红耳赤,两人却乐此不疲,他们都清楚彼此的身份,玩笑虽开得大胆,却始终守着分寸。
而李梅这一周却在拼命赶工,常常埋头做到半夜,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点把活干完,就能好好和谢维康相处,让这段悬而未决的感情再往前推进一步。
而这些,李父都看在眼里,他那张严厉的脸下,藏着的慈爱之心,似乎正在慢慢松动。照这样下去,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接纳谢维康了。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意外即将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
……
一周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2002年3月16日,星期六。
吃过早饭,谢维康先去跟杨显梅报备了行程,在这个厂里,杨显梅早已成了他最亲近的人,每次出门,他必定会向他告知去向,以免她担心。
骑上自行车往裁缝店去时,谢维康的心里既期待又忐忑,盼着能有个愉快的周末,又害怕李梅还在忙活而无法与自己一起出去游玩。
裁缝店里,李梅在缝纫机前低头缝着衣服,听到谢维康的呼唤,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飞奔到自己怀里,而是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康康你来啦,你等我一会儿。”
李父在一旁挥着剪刀裁布,“咔嚓”声干脆利落,对他的到来仿佛毫无察觉。
谢维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缝纫机的哒哒声和李父剪刀的裁布声,心里的忐忑又多了几分。
终于,李梅“咔嚓”一声剪断线头,把手里一件像是工作服的外套提起来抖了抖,仔细检查后放进身旁的大篓子。
她脱下围裙,在身上掸了掸,走到谢维康面前,微微低着头,眨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谢维康立刻站起身。
下一秒,李梅就迈着碎步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宽大的胸膛上,这里永远能给她最踏实的安全感。
谢维康心里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溢的幸福,也用力回抱住她,仿佛忘了李父就在旁边。
直到李父刻意清了清嗓子,两人才不情不愿地分开。
谢维康捧着李梅的脸,忽然发现她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他轻轻抚着她的眼皮,声音里满是心疼地说道:“是不是没睡好?怎么都有黑眼圈了?”
被他这般细心察觉,李梅心里甜丝丝的,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没事,就是最近赶活累了点。”
谢维康刚要开口安慰,李父的声音就插了进来,责怪道:“她呀,贪玩!这几天天天加班到半夜,喊都喊不住,就想着早点把活干完,好跟你出去鬼混。”
以往听到“鬼混”两个字,李梅定会跟父亲拌嘴,可这次却只是红了红脸,没作声。
谢维康伸出手,轻轻拈掉她刘海儿上沾着的一根线头,又刮了刮她的鼻子,忍着亲吻她的冲动,柔声说道:“小笨蛋。”
“大傻子。”李梅小声回嘴。
“小笨蛋。”
“大傻子。”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腻歪了。”李父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却少了几分严厉,“要玩就去玩,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李梅惊喜地抬头,用力点头道:“康康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谢维康笑着点头,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心里暖融融的,他知道,李父的态度,正在慢慢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