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张氏布庄(1/2)

翌日,天朗气清。

谢维康吃过早饭,仍旧带着那个装着钱的信封,从附近便利店买了一箱鲜牛奶放进自行车篮,往裁缝店而去。

刚撩开裁缝店的门帘,就见李梅正扶着拄拐的李父在店里慢步。

“李叔叔早,梅子姐姐早。” 谢维康先开了口。

李梅抬眼看见他,眼角瞬间弯起来,语气里满是欢喜道:“康康来了!快坐快坐。”

谢维康把牛奶搁在裁布的操作台上,快步上前和李梅一起,小心地扶李父坐到靠墙的椅上。

“你来就来嘛,干嘛还破费买这个?” 李梅嗔怪了一句。

“也不是啥贵重东西,” 谢维康笑着摆手,目光转向李父道,“主要是给李叔叔买的,您这骨伤还没好利索,多喝牛奶补补钙,对您的腿伤恢复是有好处的。”

李梅没再推辞,冲他送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那笑容像晨光里的花,甜得晃人眼。

她提着牛奶转身进了里屋,布帘被风带得轻轻晃了晃。

谢维康蹲下身,看了眼李父的伤腿:“李叔叔,您才出院两天,得好好养着。老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多在床上躺着好,别着急活动。”

李父叹了口气,手背还在身后轻轻捶了捶腰:“唉,我这身子骨还没那么娇弱,就是在床上躺久了,浑身骨头都疼,起来挪两步能舒服点。再说了,我这腿一伤,店里啥活儿都干不了,心里急啊……”

他说这话时,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谢维康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心里也不是滋味,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沉默。

这时里屋的布帘被掀开,李梅走了出来。她双手绞着衣角,眼神有些难为情,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康康,那个…… 你能不能…… 能不能……”

“梅子姐姐,有话您直说就行,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谢维康见她这模样,忍不住打断了话头。

一旁的李父接过话茬,语气里带着点歉意:“是这么回事,店里的布匹快用完了,我这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就跟梅子商量,让她去进点货。可她说一个人去怕,所以……”

李父还没说完,谢维康就站起身,爽快地应道:“没问题!这事交给我,我陪梅子姐姐一起去。”

他心里门儿清,这裁缝店是李父的唯一生计,李父又是店里的唯一主心骨,如今腿伤了,店里的活儿全压在李梅一个人身上。以李父的性格,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绝不会让他和李梅一起去进货。

李梅一听这话,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拔高了些:“真的?太好了!”

“唉唉唉,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李父把拐杖往地上杵了两下,语气里带着点责备,眼神却软了下来。

李梅吐了吐舌头,头微微低着,眼帘轻轻抬起来,笑着看向谢维康。两人四目撞在一起,好似空气都慢了半拍。

过了几秒,李梅才不好意思地转开眼,小声问道:“康康,你会骑人力三轮车吗?”

“三轮车啊,我熟得很!” 谢维康拍了拍胸脯,语气里满是自信,“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骑三轮车进城卖菜了。”

“那太好了!咱们这就走?” 李梅眼里闪着光,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店外走。

两人这小动作,全被李父看在眼里,但他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出了店门,李梅带着谢维康绕到裁缝店侧面。这里和隔壁商铺之间留了条两米宽的缝隙,水泥地上长满了青苔,湿滑得很,几株杂草从裂缝里钻出来,倔强地竖着。

走到店铺后面,就见一个用花油布搭的临时帐篷,一面紧紧贴在裁缝店的后墙上。

帐篷里停着辆涂着墨绿色油漆的三轮车,车身上虽然落了点灰,但却看得出来是经常打理的。

李梅伸手把花油布撩起来说道:“喏,就是这辆。”

谢维康钻进帐篷,双手扶住车把,轻轻一推就把车挪了出来。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车身虽然有好几处掉漆,露出里面的金属色,却没有一点铁锈;他拍了拍座垫,弹性还很好,又压了压刹车手柄,反应也灵敏,反向转了转脚蹬子,链条也没卡壳。

“车况挺好的。” 谢维康坐上座垫,回头冲李梅喊,“梅子姐姐,上车!咱们去进货。”

李梅见他骑得有模有样,心里踏实了不少,笑着应道:“你等等,我去拿钱!” 说完就转身跑回店里。

谢维康把三轮车骑到店门口,就听见店里传来李梅的声音:“爸,您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别乱动,小心摔着,我和康康一会儿就回来。”

“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车多,别着急。” 李父的声音带着点叮嘱。

李梅跑出店,又冲里面喊了句 “知道啦爸”,这才侧着身子坐上三轮车的右侧车厢边缘。

她一手抓住座垫下的弹簧,一手攥着车厢上的钢筋,坐稳后才说:“好了,咱们走。”

“往哪边走?” 谢维康脚蹬子踩在半空,回头问。

李梅伸手指了个方向,语气轻快道:“走这边,去泺口服装城。”

“好咧!坐好喽!” 谢维康喊了一声,脚蹬子一用力,三轮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八月底的济南,暑气还没完全散,但小清河畔已经有了初秋的影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水泥路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如同撒了一把碎金。空气里飘着槐花的甜香,混着河水的湿润气息,吸一口都觉得舒服。

小清河的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偶尔有蜻蜓掠过,翅膀点一下水面,就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慢慢散开。

岸边的垂柳还绿着,可柳叶的边缘已经悄悄泛黄,风一吹,有几片叶子打着旋儿往下落。就连树上的蝉鸣,也没了盛夏时的力气,正有气无力地跟夏天告别。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或提着菜篮,脚步匆匆地往菜市场去,或站在河边,望着水面发呆。偶尔可见几个晨练的老人,慢悠悠地打着太极。

谢维康骑着三轮车,慢悠悠地在路上行驶。

李梅侧坐在车厢边,两条腿偶尔会轻轻晃一下,脸上浮着笑意,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她原本抓着座垫弹簧的手,悄悄移到了谢维康的腰间,手指轻轻攥着他的衣角。少时,她索性伸出左手,轻轻环住了谢维康的腰,头也慢慢靠在了他的背侧。

晨风轻轻吹过,带着河边的花香。李梅忍不住开口唱起歌来:“人人那个都说,哎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哎,好风光!青山那个绿水,哎哎,多好看,风吹那个草低,哎哎,见牛羊!”

她的声音清亮又婉转,像山涧的泉水,顺着风飘进谢维康耳朵里。谢维康忍不住夸赞道:“梅子姐姐,你唱歌真好听。”

李梅松开抓着车厢的右手,用指尖轻轻捶了一下他的后背,语气里带着点娇嗔:“哪有那么好呀?对了康康,你也唱首歌给我听听呗?”

“我就算了吧,五音不全,一唱歌说不定能把母猪吓难产。” 谢维康一边蹬着车,一边笑着打趣自己。

“哪有那么夸张!” 李梅又捶了他一下,语气里满是撒娇的味道,“你这么说,我更想听了,快唱一个嘛。”

谢维康拗不过她,清了清嗓子就唱了起来:“啊,啊,啊……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他唱到副歌部分时,李梅也跟着轻轻唱了起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两人的歌声混在一起,随着晨风飘得很远。唱完后,他们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引得路边无不侧目。

不知不觉间,泺口服装城就到了。

放眼望去,这里全是简易的钢结构大棚,顶部盖着蓝色的波纹铁皮,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入口处立着个红底黄字的 “泺口服装城” 铁艺招牌,风吹过,招牌下面的铁链 “哗啦” 作响。招牌两侧挂着巨型条幅,上面写着 “买服装到泺口”,红色的字体在风里猎猎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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