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建国的选择(1/2)

看着私家侦探递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黑白的照片也无法掩盖她那惊心动魄的美。

那是一张……苏念禾平生所见,最明艳,最招摇,也最具有攻击性的脸。

天生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像淬了冰,带着一股子天生高人一等的傲慢和凉薄。

这张脸,风情万种,媚骨天成。

像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最毒也最诱人的罂粟花。

苏念禾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那天她哭着说愿意做秦水烟的替身时,林靳棠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残忍的轻蔑。

原来……是这样。

原来,秦水烟是长这个样子的。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风情,这样仿佛能将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气场。

怪不得。

怪不得林靳棠有了她之后,连那个名媒正娶的病妻都不要了。

怪不得他遣散了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

因为那些庸脂俗粉,和照片上这个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泥地里的瓦砾,和天上最亮的星辰。

云泥之别。

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而自己呢?

苏念禾低头看了看自己朴素的衣着,想起了自己那张只能算清秀的脸。

原来,得到了太阳,谁还会稀罕那些黯淡的星子。

“苏念禾,你连做她的替身,都不配。”

林靳棠那句冰冷的话,又一次在耳边炸响。

是啊。

不配。

她怎么配?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眼前那张明艳的脸,渐渐模糊,旋转……

最后,化作一片无边的黑暗。

苏念禾,在看到秦水烟照片的那一刻,气血攻心。

竟是活生生,气死了。

……

再次睁开眼。

耳边是母亲江彩玉尖利刻薄的咒骂声。

“你个死丫头,装什么死!”

“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是不去,就让你二姐去!”

苏念禾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陈旧房间。

她回来了。

她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她十八岁,被母亲逼着,要替哥哥苏念安去下乡的这一天!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不肯,被母亲打了一顿,最后二姐代替她去下乡,她代替二姐嫁给了那个酒鬼。

从此,开始了她悲苦的前半生。

可这一次……

苏念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林先生。

她想起了林靳棠。

想起了上辈子,她最遗憾,最后悔的一件事。

就是没能把最干净的自己,交给他。

她被那个酒鬼丈夫玷污过,她是不洁的。

所以,林先生才会觉得她配不上秦水烟吧?

如果……

如果这一次,她能为他守身如玉呢?

如果她能以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再出现在他面前呢?

那他是不是……就会多看她一眼?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野草般疯长。

“妈。”

苏念禾抬起头,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江彩玉,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去。”

江彩玉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苏念禾一字一顿,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答应,替哥哥下乡。”

她要去。

她要去那个最偏远,最艰苦的地方。

她要远离沪城这一切。

她要保护好自己,干干净净地,等着林靳棠。

等到将来,她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江彩玉见她终于想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拉着她就往外走。

“这才对嘛!我们现在就去知青办报名!”

然而,苏念禾没想到。

她和母亲刚到知青办,就看到了一个让她毕生难忘的身影。

秦水烟。

那个让她上辈子自惭形秽,活生生气死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上辈子……

上辈子秦水烟根本就没有下乡!

她仗着家里是红色资本家,一直养尊处优地待在沪城,直到秦家出事!

为什么?

这辈子是哪里不一样了?

她为什么会下乡?

苏念禾死死地盯着那个转过身的,明艳到让人不敢直视的侧脸。

她心底的恨意和嫉妒,像是被点燃的野火,瞬间燎原。

她要跟过去。

她一定要跟过去看看!

看看这个抢走了林先生的心,让她含恨而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看看她凭什么,能让林靳棠那样的男人,不惜抛妻弃子,也要娶她进门!

*

一晃三天过去了。

秦水烟从外面的黑市回来,兜里揣着厚厚一叠用手帕包好的粮票、蛋票和几张稀罕的工业券。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

她换了鞋,走到客厅。

只见她爸秦建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高大的背影显得有几分萧索。

红木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空酒瓶,旁边还扔着一个拆开的牛皮纸信封。

秦水烟瞥了眼父亲阴云密布的脸色,心里已然有数。

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拿起了那个信封。

她抽出里面的几张纸,垂眸看了看。

果不其然。

是李雪怡的调查报告。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李雪怡,对外宣称的“沪城大学高材生”身份,系伪造。

沪城大学档案处,查无此人。

她自称的老家地址,当地派出所也给出了回函,同样查无此人。

当初跟着她上门,自称是她父母的那对老夫妻,经查证,不过是她在劳务市场花钱雇来的两个演员。

至于她的真实姓名、年龄、籍贯、父母……

所有的一切。

调查报告的最后一栏,只写着两个字。

——空白。

“爸爸。”

秦水烟伸出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从父亲粗糙的大手里,拿走了那个盛着烈酒的玻璃杯。

“啪嗒。”

酒杯被轻轻放在了红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秦建国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醉意和茫然。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看见他的女儿,他那个向来娇纵得无法无天、连瓶盖都懒得自己拧的女儿。

正弯下腰,面无表情地,将茶几上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一个一个地收拢起来。

然后,她抱着那堆酒瓶,转身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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