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冰棺前的承诺（1/2）

冰凝殿。

与神都其他地方的喧嚣欢腾截然不同，这里终年被一种极致的静谧与清寒笼罩。殿宇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却弥漫着连灵魂都能冻结的寒意。这里是苏月凝的道场，也是她自我冰封后永恒的沉睡之地。

李无劫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外。他没有惊动任何守卫——这里的守卫更多是象征意义，真正的守护力量是殿宇本身与苏月凝遗留的寒脉结界。

他挥手，沉重的玄冰殿门无声滑开，一股比外界凛冽数倍的寒气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的不仅仅是低温，更有苏月凝“先天寒脉”那冻结时空、凝固神魂的独特道韵。寻常修士至此，不需片刻便会化为冰雕。

李无劫神色不变，周身混沌灵力自然流转，包容万象，将那足以冰封法则的寒意轻柔地化开、吸收，仿佛那不是伤害，而是故人清冷的问候。

他步入殿内。

大殿中央，一座高达三丈、通体由“永恒玄冰”铸造的冰棺静静悬浮。冰棺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内部充盈着氤氲的、流动的湛蓝色寒气。透过冰层，可以清晰看到苏月凝的身影。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身着素白宫装，容颜依旧清冷绝美，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眉宇间却凝结着一抹挥之不去的、为苍生亦为一人背负的决绝与疲惫。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安宁。唯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心，以及周身散发出的、与整个冰凝殿乃至冰棺浑然一体的极致寒意，提醒着李无劫，她并非沉睡，而是以自身为牢，封印着那足以毁灭他的天道诅咒。

冰棺周围，地面铭刻着复杂的银色阵纹，那是李无劫与云梦瑶等人倾尽心力布下的“蕴魂养脉大阵”，源源不断地汲取神朝气运与天地精华，化作最温和的生命能量，维持着苏月凝体内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火种不灭。

李无劫的脚步很轻，却异常沉重。他一步一步走近冰棺，最终在棺前三尺处停下。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以及冰棺散发寒气的细微嗡鸣。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冰棺光滑而冰冷的表面。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指尖蔓延，但他并未运功抵抗，而是任由那寒意渗透，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感受棺中之人所承受的孤寂与痛苦。

“苏苏……”他低声唤道，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沙哑，“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只有冰棺内氤氲的寒气，似乎因他的到来，微微流转得快了一丝。

李无劫并不在意，他凝视着棺中那张熟悉的容颜，眼中翻涌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深入骨髓的痛惜、沉重的愧疚、无尽的爱恋，以及……破釜沉舟的决意。

“这一趟，走了很远。”他开始低声诉说，如同远行的丈夫归家后，向沉睡的妻子倾诉旅途见闻，“去了一个叫寂灭星渊的地方。那里……很荒凉，很危险，埋葬了太多东西。”

他将星渊中的见闻，那些破碎的星辰、古神的尸骸、混乱的时空与煞气，以及最终寻到的噬天帝传承祭坛，一一娓娓道来。他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惊心动魄的波澜。

“在那里，我见到了我们先祖，噬天帝留下的最后意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棺上轻轻摩挲，“他告诉了我一切的真相……关于这个世界的谎言，关于伪天道，关于那场被抹去的、原初纪元的战争，也关于……我们‘噬’之一脉真正的宿命。”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怒意与悲怆：“原来，我们所以为的天地，不过是胜利者搭建的牢笼。所谓的修行、飞升、天命，都只是维持统治的工具。而你……你所承受的这份诅咒，你所对抗的天道之力，不过是那牢笼看守者，用来清除‘变数’的冰冷武器。”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棺椁上，闭上眼：“对不起，苏苏……是我太弱，才让你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救我。”

冰冷的触感从额头传来，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翻腾的火焰。